草叶 正片

分类:喜剧片 美国2009

主演:爱德华·诺顿,苏珊·萨兰登,梅兰妮·林斯基,泰·布利尔,凯丽·拉塞尔,理查德·德莱福斯,蒂姆·布雷..

导演:蒂姆·布雷克·尼尔森

文/空语因明

《Leaves of Grass》,这个电影的主题是“生活的理想”或“如何克服恐惧地生活”。这个主题可以被看做是生活理想的基本形式,它也在根本上影响着人们的生活态度。这个电影呈现给观众的并不是一个孤立的结论,不是说教,而是呈现着生活态度的结构,呈现以某种理性。

这个生活态度的结构中有三种形式,一种生活态度的形式和另一种关联着,并且可以互相转化。这三种形式的意象都是“Leaves of Grass”,对应着后者的三个意思,即:大麻,草地,草叶;这三个意思又对应着持有不同生活态度的三种人,即:俗人,哲人,诗人。要怎样克服恐惧地生活,这三种人给出了三种不同的生活态度。(中括号[]所标注的是对应于该电影中某时间点的台词)

【大麻与俗人】

该电影中双胞胎兄弟之一的布雷迪·金凯德,持有的是俗人的生活理想。他是一个大麻种植者,用卓越的水培法培育出优质的大麻。他拒绝将大麻看作类似于海洛因那样的化学毒品,而是将其看作自然的赐予,它是自然成长的,在纷乱的世界中给人以宁静的感觉[09:00]。

1】俗人的生活理想是幸福。幸福的实质是身体的快乐。大麻作为一种意象即代表着这种身体的快乐。大麻给人带来的宁静平和的感觉,即属于身体的快乐。对大麻的利用,对于俗人而言,是满足身体快乐的途径。它就像食品满足饥饿的人那样给人带来身体的快乐。布雷迪培育大麻,就像糕点师烘焙蛋糕,而他对此所持有的感情,并不比糕点师倾注给蛋糕的美好心情微弱。家庭的幸福也属于身体的快乐。

家庭是身体的扩展,是身体实现的前提和可能性。一个幸福的家庭就是一个扩展了的快乐身体。俗人的生活理想中,家庭的幸福理应是其中个体幸福的保证。

2】幸福意味着克服恐惧。对于俗人而言,幸福的生活应该是没有灾祸的生活,或者起码地,在有了灾祸之后可以转危为安。据说“幸”这个字本身就是“转危为安”的意思,这个字本身就凝聚了俗人的生活理想。既然幸福是生活的理想,那么就意味着生活原本处在非幸福的可能性之中,或者说不幸往往缠绕着生活中的俗人们。

正是为了达到幸福这一生活理想,并且试图隔绝不幸的可能性,历史上的俗人们才那么钟情占卜或算卦。他们希望通过占卜或算卦来预测灾祸的发生,并且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阻止灾祸,转危为安。对幸福的渴望并不是一种安分的力量,它本身就像灾祸一样不安。俗人们还希望在他们的能力之外去寻求帮助,将希望寄托在神灵,向神祈“福”。“福”是人在寻求神灵的感情。人们越是不安,对神灵的感情也就越深。

3】俗人们为了获得身体的快乐,为了幸福,做出了很多荒谬的事情。与此相比,人们试图利用大麻来克服恐惧,就显得不那么荒谬了。大麻舒缓神经系统,使身体达到宁静的快乐状态,这种克服恐惧的途径是那么直接,通常并不需要多少关于恐惧的知识。这种克服恐惧的方法是物质的,并且直接顺应着身体,相当于自然反应。大麻代表的是通过物质达到幸福的方式。布雷迪将大麻看做“自然的恩赐”,正是俗人幸福观的表达。

4】进食并不是克服对饥饿的恐惧的完善方式,同样,利用大麻也不会因此完全克服恐惧,实现幸福。不论抽多少大麻,这个世界也仍旧那样[09:20]。布雷迪坚持培育出售自然的大麻,不去出售化学毒品,这并没有给他带来更多经济利益。相反,这使他遭遇毒枭的威胁,陷入恐惧。他并没有在恐惧面前退缩,为了个人和家庭的幸福,他通过策划消灭产生恐惧的事物来克服恐惧。

这种克服的方式是比较明智的。他觉得这种方式可以完美地实现他的生活理想,实现他的快乐和家庭的幸福。但偶然性事件,仍然会使得这种相对明智的方式变得危险。布雷迪就因为那没有预测到的偶然性事件而死亡,非幸福的可能性之实现吞噬了他设想的幸福。

【草地与哲人】

该电影中双胞胎兄弟之一的比尔·金凯德,遵循的是哲人的生活理想。他是一位古典哲学教授。如今的哲学教授在大学讲堂里向学生们传授哲学课程,而几千年前的古希腊哲学家则在更加生活化的场景中进行思想的讨论。想象那幅场景,哲学家和他的聆听者或讨论者们一起坐在阳光下的草地上,阐释爱智慧的生活方式。

5】哲人的生活理想是一种有节制的生活方式,通过理性来抑制激情式的情感,这是一种精神生活或理性生活[00:50]。哲人就是爱智慧者,哲人的生活方式就是爱智慧。无论一个哲学家提出的理论或强调的观念有多大差异,他们倾向的生活理想是一致的。哲学家的身份并不必然取决于哲学体系,一个真正的哲学家并不需要一个哲学体系,因为爱智慧的生活方式本身比任何一个哲学体系都更有说服力。虽然闲暇是爱智慧生活的必要条件,但并不是充分条件,而大量的财富甚至可能连必要条件也不是。

6】哲人们试图通过爱智慧的生活方式而获得灵魂的幸福。如若幸福一词总是和身体纠缠着的话,那么可以说哲人的生活理想是灵魂的恬静。对于哲人而言,身体的幸福是转瞬即逝的,也是虚妄的,只要束缚在身体中,就不会获得灵魂的恬静。而且,俗人们所渴望的幸福,也显得那么虚妄,身体的幸福不可能那么持久和稳定[01:27]。

还是那样一个道理:对幸福的追求本身就意味着不幸的幽灵在环绕。只有灵魂在对绝对者的沉思中,也就是爱智慧的生活方式,才能获得真正的平和,或升华了的幸福,或称为恬静。哲人的生活理想是对俗人生活理想的否定,哲人通过认识人所处的生活而否定这样的世界。俗人的生活理想并不需要对生活世界的整体认识,这种生活理想对于哲人而言是疯狂的或甚至荒谬的,这种疯狂在现实中随处可见。哲人们与其保持距离,避开由对幸福的追求而产生的对不幸的恐惧,他们在远离尘嚣的草地上进行灵魂的沉思。草地作为哲人的在场,承载着哲人的理想生活方式。

7】古典哲人的生活理想或思想追求都是和相对主义格格不入的,相对主义的世界就是虚妄的世界,个体以自我感觉为标准,隔离参照。相对主义意味着认识的虚妄。正是由于此,哲学教授布雷迪不认同类似于沃尔特·惠特曼的“自由体”诗歌[53:00],按照自己的规则去设置韵律意味着韵律的消失,意味着没有韵律可循,那样的诗歌属于虚妄的世界。哲学教授布雷迪并不认同自然主义的生活及思考方式。对于古典哲人而言,认识生活和否定生活是一体的,认识自然和否定自然也是一体的。哲人对生活和自然的沉思同时意味着对它们的远离,通过远离,哲人摆脱对不幸的恐惧,进入精神的恬静境界中。

8】本质上支撑哲人身份的是超越生活和超越自然的思维方式或精神境界。正是通过对生活和自然的超越,对不幸的恐惧被摆脱了,似乎一切问题都被解决了,哲学家由此在灵魂或精神中接近绝对的智慧。但这时候在生活中还剩下什么呢[54:00]?虚无。绝对的智慧就是虚无,别无其他。古典哲学家的生活理想也就是生活的虚无(虚无不是空虚,空虚是相对主义的观点)。但这对生活中的俗人而言,是不可理喻的。

只有在生活和自然被压抑的历史环境中,古典哲学家才具有卓越的地位。一旦生活和自然觉醒,古典哲学家就会被贴上“反生活”或“反自然方式”的标签,被边缘化。由此,古典哲学家的地位降低,随之而来的是哲学的衰落。古典哲学现在被认为是没有什么用处的,虽然人性并没有多少改变[20:10]。在觉醒的生活中,俗人们似乎不再需要哲学,他们也不理解哲学,他们恣意于物欲之中:他们所谓的精神或灵魂也只是物质的幻想,他们所谓的哲学其实也只是物欲的理由或借口。

9】在生活世界之中,对被恐惧事物的认识未必能克服恐惧。具有再多关于暴风雨的知识,也挡不住对暴风雨的恐惧[01:36:13]。在思维中对恐惧的限定或否定,未必能克服恐惧,尤其当恐惧源于身体的时候。生活世界中的恐惧往往是身体的。当哲学家把思维和身体分开看待,进入隔离身体的沉思生活,这时候哲学家的生活方式就不再是超越的了,而是另一种被限制的生活方式。

【草叶与诗人】

该电影中的高中女教师珍妮特,具有诗人的生活理想。她的秉持是自然的生活方式,徒手捕捉四十磅的鲶鱼。与这种生活方式相应的是沃尔特·惠特曼的“自由体”诗歌,这是一种自然的,不被韵律限制的诗歌,真挚而自然的感情由此表达。

10】诗人的生活方式既是自然体验的,也是灵魂表达的;既是原始的,也是未来的;既是知性的,也是直觉的。在诗人的生活方式中,身体得到肯定,并且是通过自然得到肯定,由此也是肯定自然。它和俗人生活中对身体快乐的追求不同,后者旨在获得快乐,并且求助异于自然的技术去获得快乐,这是一种当下的或转瞬即逝的快乐。珍妮特在拥有技术手段的情况下徒手捕鱼。徒手捕鱼和用鱼竿捕鱼,后者比前者更容易,表明了两种不同的态度。前者是一种身体直接参与的自然体验,是对身体和自然的肯定;后者着重于通过技术手段钓鱼获得快乐,物欲所希望的快乐。

诗人以身体参与的自然体验并不是旨在获得转瞬即逝的快乐。在诗人以身体参与的自然体验中,诗人也参与着灵魂或精神的表达。诗作是灵魂的知性表达。在这种灵魂的知性表达中,原始涌动在眼前和未来之中。A hunger finally true[53:22],本原式的真实,从原始到未来,融贯在灵魂的进程中,在理想的诗作中表达着。由此,诗人在其生活理想中能获得比哲人的生活方式更加具体的真实。

相比而言,哲人只是在抽象的思维中具有其真实性,将相对主义看做虚妄。哲人排斥相对主义。但具体生活中的相对主义,从来没有真的消失。哲人没有在生活中拯救真实,而是存在生活之外,在虚无之中。哲人在哲学中具有的知性并不自然。诗人的生活理想意指具体的真实,自然的真实,诗人的直觉融汇在其灵魂表达中。诗人在具体的自然体验中环绕真理,而不是在生活之外将世界看作虚无[53:56]。相对主义只是个体的自私使然,在自然灵魂的统一性中,诗人具有的灵魂知性已然在自然中超越了相对主义。

11】阐释诗人的生活理想,关联着对诗作之本质的界说。按照流俗的解释,诗在本质上是按照韵律或格律安排和布置的(语言)表达形式,往往具有分行的书写方式;韵律是诗作的本质方面。若此看来,诗作几乎相当于歌词了。那些取消了韵律的现代诗作,比如自由体诗,就不是真正的诗作。自由体诗,使韵律相对化,从而失去了韵律这一标准的实在性[53:09]。

其实,韵律本来就是相对的,韵律属于个别语言的个别历史阶段,它是建立在个别语言的偶然性之上的,韵律是执拗的产物。一些所谓的诗人和美学评论家认为“诗作不可翻译”。之所以诗作被认为是“不可翻译”的,很重要的原因在于韵律的语言相对性,个别语言之间的韵律是差异的。但,认为“诗作不可翻译”是一种庸俗的和相对的观点,虽然它具有相对的理由。

诗作的韵律也会随着语言的发展而变得陈腐,如若韵律是诗作的本质方面,那么诗作也只能在故纸堆里寻找,或者进行陈腐的模仿。比如那些说现代汉语的人模仿古诗的韵律进行所谓的创作,很多其实根本不是诗。韵律担当不起诗作的本质,而只能算诗作的偶然。

诗作的本质并不应该依赖韵律,由韵律布置的言辞也并未必就是诗作。不过,将韵律相对化和非本质化,并不意味着缺乏韵律的做作断句或分行书写就能写作诗。诗作的本质和诗人的生活理想相关。“身体与灵魂,原始与未来,知性与直觉”,这几对词语通过想象得到综合,在某种程度上界定着诗作。

12】诗人的生活方式,既是俗人的,也是哲人的;既不是俗人的,也不是哲人的。在诗的生活理想,诗人既沉浸在自然身体中,也沉思在内在灵魂中。在自然身体的沉浸中,A hunger finally true,诗人的灵魂通达自然的意志。

Nature without check with original energy

(选自《Song of Myself》,见《草叶集》)

原始能量或自然意志以自我的诗作表达。肯定自我的自然身体,自我的内在灵魂得以呈现。

Youshall no longer take things at second or third hand, nor look through

theeyes of the dead, nor feed on the spectres in books…

(选自《Song of Myself》,见《草叶集》)

在懂得诗作的源泉之后,你将“不再通过他人之手领略事物,不再通过死人之眼审视世界,以书籍中的幽灵为食”。在哲学学术中,主要的活动就是研究以往哲学家的文本,对其作出评论,或者承袭以往哲学家的理论,几乎言必称先哲。写个哲学论文都要牵扯一大堆参考文献。

在该影片中,哲学教授比尔·金凯德对其他哲学学者的著作进行评论,这个著作讲的是雅克·拉康的理论承袭海德格尔的理论[33:36]。而海德格尔又在某种程度上承袭尼采的理论。哲学学者的这些活动就是通过他人之手领略事物,通过死人之眼审视世界,以书本中的幽灵为食。哲学学术中的此类做法和将韵律当做诗作本质的做法是一致的。他们没有通达自然的内在灵魂,没有领略表达的本原。

在自然身体或自然灵魂中,诗的本原已然在此,最真实的身体和灵魂已然在此。对恐惧的克服不需要依赖书籍中的幽灵。在自然身体中,恐惧是那么自然;在内在灵魂中,恐惧又那么不自然。不需要对恐惧产生恐惧。

——2013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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