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关系 已完结

分类:国产剧 大陆2016

主演:陈建斌,马伊琍,胡可,赵立新

导演:沈严,刘海波

电视剧《中国式关系》标榜自我为“现实主义”题材,甚至导演敢于自称“涉及到了敏感地带”。这部以社会生活中“真实的”中国式关系作为主题的作品从名字来看或许有那么些现实主义的味道所在,而实际上,不过是伪装真实的虚假之镜而已。开篇越是渲染”中国式关系“的真实,结尾越是狗血、恶心而充斥着幸福说教的中国式成功学。当故事在结尾处,马国梁以一种极为世俗(甚至低俗、恶俗、媚俗)的成功人士概念(私人飞机,用金钱报恩,白人美女为他当服务生)完成“善有善报”、“奋斗一定有结果”时,“现实主义”也来到了最高潮,我们不清楚这种报应是否能满足创作的逻辑或者人文精神,但足以满足躺在婴儿床上感叹皆大欢喜的观众了,毕竟——晚期资本主义的娱乐已然成了劳动的延伸,人们追求它是为从机械劳动中解脱出来,养精蓄锐以便再次投入劳动,文化产业用无聊的打趣而非娱乐逗人发笑,让人们沉溺其中,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怎样一个悲惨的现实。晚期资本主义娱乐的背后不是让人们逃避残酷的现实,而是让人们丧失最后一丝反抗的观念。越是标榜现实主义,越是一张虚假之镜,将虚像吹捧为真实,而这个镜子所在的世界则在建构中消退。

《中国式关系》一剧自称主要讲述如下故事:45岁的马国梁是某国家事业单位副主任,35岁的江一楠是受海外教育长大的建筑设计师,两人的世界原本风马牛不相及,却因为一个老年公寓的项目而交织在一起,见证了彼此事业与情感的巨变。马国梁接连遭遇了妻子出轨、丢官、辞职等多重打击,由国家干部变成了公司老总,又由公司老总变成了靠双手吃饭的体力工作者、甚至是遁身世外的农夫,最后在公司危亡之际挺身而出,挽救了自己与江一楠的事业。而自诩人生赢家的江一楠。在接连失去婚姻、事业和理想之后,又得知自己怀上了前夫的孩子,面临着一系列重大考验。在共历患难的过程中,两人也由水火不容、斗争与合作走到了真正心灵的相通与情感的默契,共同找到了自己人生的价值与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该电视剧以故事情节而论可以分为起承转合四个阶段,主要塑造“中国式关系”与其背后的“中国式矛盾”,全剧最优秀的部分集中于前九集,但也仅仅如此。在前九集中,创作者集中的点明了各类中国式关系,中国式饭桌关系、夫妻关系、亲子关系、姑丈关系、朋友关系、男女关系……这些关系的“现实主义”塑造,必然不会有现实主义的结局,众所周知,一切关系最终将被大国小家关系取代(更美好一点的词是合流),而“合流”之后,将是拖沓的剧情与无聊的喧闹。既然是中国式关系,自然是中国特色式表达,自然是那套封建内核的换皮揭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巧合和一套根植于法律之上的“文化礼法”将成为主宰,人不过是木偶,而且除了个别一眼就知道是反派的木偶外,再反派的角色都将洗白。黑格尔所谓的中国无戏剧放在今天的电视剧仍然完全试用,我们足以看到一套封建礼法和发达资本主义的合谋。

其典型的代表在于阎桂英——这位岳母,可以说在故事的最开始阶段,仍然执着于“一地鸡毛”的家庭闹剧时,阎桂英承载了故事最为集中的矛盾焦点。一个尖酸刻薄的丈母娘形象被刻意的树立起来,作为观众倾泻不满与表达过剩道德感的出口。这种完全没有善良之处的人物是功能性而非真实性的,是作为准备好的标靶、丑角来让观众尽情评头论足而诞生极端情绪(这同时代表话题、讨论与热度)的流量工具的拟人化。而同时,丈母娘的刁难和作为“家庭支柱”马国梁的无奈在反向上追捧着这样一种价值观:传统男性的家庭地位主导权的必要性。我们足以用弹幕这种形式直观感受观众的反馈——对老太太形象的谩骂上升到对演员的诅咒上。现实(或者过于现实)的“恶人”遭到了更为恶劣的现实,让简易幼稚的站队和道德判断的观众会纷纷嘲笑其活该,既在技术角度上让观众得到恶有恶报的快感,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在第一个阶段家庭闹剧中的反面角色均是女性——母女孙三代女性纷纷以刻薄、不忠、浅薄出现,代表三种男性话语的投射——愚蠢、淫荡、拜物——事实上,这正是男性主导的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典型特征。作为传统都市题材电视剧的主要受众——中年男性与男性话语下的女性——无疑是满足于这种道德高潮的表达的。

但是,当这一个刻意到人物扁平的角色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可以必然知晓这位人物必然会被洗白。她洗白的原因正藏在其恶毒原因之中。老太太的核心矛盾在于房子问题——钱的问题;老太太表现为恶毒的丈母娘——仍然是传统美德家庭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一员。那么洗白的套路就很清晰了,以家庭美德作为外衣、实质是金钱问题得到解决。在装作回到慈孝关系的背后是金钱的胜利,是一切温情脉脉的关系都被还原为金钱关系——当然,为了标榜中国式,传统中国美德的宣教是必不可少的。有趣的地方出现了:在传统中往往被认为是资本主义的敌人的“封建”在当下中国成为了同谋、盟友与伙伴,发展成为了一套基于畸形社会模式下的新道德。再加上巧合、巧合与无尽的巧合,人们忘却了老太太曾经的可恶嘴脸,而纷纷报以理解——这种理解是建立在老太太和马国梁和解(马国梁彰显金钱权力解决问题——男性/金钱的胜利与回归)基础上,归根结底,仍然是作为中国式社会符号的马国梁的基础上的“伦理回归”。

《中国式关系》所宣扬的“现实主义”其实不过是真实现实的美颜镜,目的是为了制造虚像,营造一种美好的幻觉。这一虚像是千疮百孔、一触即溃的,但值得反思的是制造出这面镜子的现实本身——我倒宁愿希望这也是虚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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