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萨斯的农民威廉年轻时曾是出名的杀手和劫匪，然而当遇上了克劳迪亚后，他的生活开始彻底改变。威廉和克劳迪亚结婚生子后，洗手不干，一家人过着幸福的生活。好景不长，克劳迪亚不久故去，威廉独立带着两个儿子过着清贫宁静的生活。这时，该地区发生了一起牛仔醉酒殴打妓女并将其毁容的恶性事件，坏蛋警长达格特只将此事草草了结，凶手仍逍遥法外。当地妓女纷纷捐钱，要求悬红1000美金请杀手来伸张正义。“...《未被饶恕》电影剧本美国马尔帕索影片公司1991年导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编剧：戴维·韦布·皮普斯摄影：杰克·N·格林主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吉恩·哈克曼获奖：获第65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剪辑4项金像奖编译：袁路明题图：周铮1.艾丽斯的房间，夜晚月光透过小窗照进房间，形成一束强光，射在墙上。字幕：出身于好人家，虽然家境中等，但克劳迪娅是个漂亮标致而不乏前途的年轻姑娘。所以当她母亲得知，她要下稼一个臭名昭著、个性强烈的窃贼和杀手威廉·芒内时，惊呆了，心碎了。我们能够听到斯特劳贝里·艾丽斯和戴维·邦廷粗重的喘气声，还有床的吱嘎声。字幕：1870年，他们在圣路易斯结了婚，然后北上堪萨斯。芒内在那里经营了一个农场并养猪。戴维和艾丽斯加快了速度，喘气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喷鼻声。天气很冷，当毯子滑落在地上时，艾丽斯咆哮起来。艾丽斯：毯子，看在上帝份儿上，牛仔，毯子！在格里利的啤酒屋和弹子房后面，有六个小房间，六个妓女一人一间，房子只用板壁隔开，彼此能听见房间里发生的事。现在，德利拉的房间里传出高声而愉快的笑声。字幕：结婚八年，她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当她死时，并非象她母亲想象的那样，死于他手，而是死于天花。那是1878年。德利拉（画外音）：不，请……不，你该死的。艾丽斯和戴维停止了动作，注意倾听着，但他们没有动。字幕：平静地过了三年。1881年的一天，一个名叫迈克的牛仔在内布拉斯加大威士忌镇用刀划破了一名妓女的脸。迈克（画外音）：戴维，快出来……帮我抓住这只母狗……戴维跳起来，光着身子冲出屋，床上留下一片污迹……迈克（画外音）：……你简直象头该死的公牛，给你脸上留个印儿，母狗……艾丽斯身上裹着毯子，紧跟在戴维后面。2.德利拉的房间，夜晚德利拉背靠墙站着，脸上在流血。迈克手拿一把打开的巴洛大折刀走近她，她把屋里的东西往他身上扔。戴维光着身子冲进屋，艾丽斯紧跟其后。人们在其它房间叫喊着。迈克（抹去自己身上的脏东西）：抓住这只母狗，抓住她。屋里只有一盏煤油灯。迈克，一个粗野高大的汉子，上身没穿衬衣，下身穿一条护腿裤，没刮胡子，眼睛被威士忌烧得通红……迈克：抓住她，妈的，戴维！如果你不抓住她，我就把她的奶头割掉！利特尔·休，一个15岁的妓女，站在门口，眼睛里充满恐惧。艾丽斯冲她嚷：快去叫斯基尼！戴维很不情愿介入这事，但他又怕迈克，他从后面抓住德利拉。戴维：你买干什么，迈克？迈克用刀划开德利拉的脸，血四下里喷射，德利拉尖叫着。血溅到戴维身上，他非常恐惧。他毕竟只有19岁，长着一头乱蓬蓬的红发和一双天真的蓝眼睛。戴维：迈克，别，上帝啊，别……艾丽斯：斯基尼！拿你的枪来。艾丽斯等不及老板斯基尼，跳到迈克身后，把他推倒，两人厮打起来，尽管她并不强壮。艾丽斯25岁，但已在粗野的牛仔城小有名气，她的脸线条硬、有个性，不十分漂亮，但男人却象苍绳一样叮着她。纵然她脸上有几粒麻子，但也不象斯基尼那样满脸都是麻子坑。斯基尼站在门口，恼怒地注视着满脸血如泉涌的德利拉和一屋的狼藉，指着手里的自动手枪，冷冷地、严厉地说：放开她！狗杂种！他的语气冷酷而具有权威性，屋里立刻安静下来。3.大威士忌镇的主要大街，夜晚雪。月光。阴影中的建筑物。内布拉斯加的冬夜万籁俱寂，只有雪靴踏雪的沙沙声。黑夜中，白雪勾勒出大威士忌镇的轮廓。格里利的啤酒屋和弹子房的窗户里透出灯光，门前有两匹马。百码之外，有两个男人的黑影，身材高大的是县治安官利特尔·比尔·达格特，他裹着一件熊皮大衣。矮小的是克莱德·莱德贝特，他只有一只胳膊。达格特：……没让你处理这事，嗯？克莱德：你知道斯基尼那个人。他说要毙了他们。我说：“斯基尼，你不能那么干。”他说：“那让达格特来处理这事吧。”我说：“他在睡觉呢。”两人走到格里利的房子前。4.德利拉的房间，夜晚德利拉脸上缝满浸着血的绷带，只露出两只眼睛。艾丽斯端着热水，在照顾她。达格特仍裹着那件熊皮大衣高高地站着看着她。他脸上充满厌恶的表情。达格特：她不会死掉的，嗯？德利拉眼里闪着恐惧的光。镜头扫过屋内屋外的妓女们，克劳尔·克里克·凯特眼睛外凸，头发卷曲；利特尔·休不惊恐时样子很温顺；费思最年长，也不太有吸引力；西尔金金发碧眼，长得最漂亮。她们都望着屋里。艾丽斯（坚定地）：她会活下去。（达格特转身要走）她没偷东西，没碰他的钱夹。达格特（停住，转身）：没有？艾丽斯：她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看见他有个小小的鹰钩鼻子，就咯咯笑了。她没觉得那有什么不好。达格特厌恶地转身走出屋，艾丽斯跟着他。艾丽斯：你要把他们吊起来吗，利特尔·比尔？5.酒吧，夜晚戴维赤身裸体地坐在地板上，迈克坐在他旁边，仍穿着护腿裤，两人远离大肚子火炉，因而冷得直打哆嗦，克莱德站在火炉边看着他们。这是一间大屋子，有一个粗木吧柜、四张桌子，墙上挂着一些鹿头。通向后部的门上写着“弹子房”，但并非通向弹子房，而是通向六个妓女房。现在我们能听见德利拉在哼哼。达格特弯腰从后面的门进来。他简直就是个不祥的化身。有人说，他裹着的熊皮，是用眼睛把熊盯死后弄到手的；也有人说，他曾用唾沫淹死动物。他长着一脸下垂的胡须，吸着一只教堂看守人用的陶制烟斗，天底下没有他惧怕的东西。两个牛仔怕得要死，不光是因为冻得发抖，达格特叼着烟斗在看他们，艾丽斯在他后面。接着，斯基尼和几个妓女来到门口。达格特：莱克德，到卖马的德国人那儿去，拿一条长牛鞭来。戴维和迈克极端恐惧。克莱德出去了。艾丽斯：鞭打？他们就受这点惩罚？达格特（吸着烟斗）：鞭打不轻了，艾丽斯。艾丽斯：可他们干了什么呀，他们……斯基尼（手里拿着一张纸）：闭嘴，艾丽斯。利特尔·比尔，鞭打不能解决问题。达格特：不能？斯基尼（出示手中的纸）：这是我和被伤害的妓女德利拉·菲茨杰拉德之间的法律合同。我把她从波士顿完好地带来，付给她一切费用，这张合同代表我的投资额。达格特（点头）：财产。斯基尼：被损害的财产。你想，难道我能折断他们的牛腿吗？达格特：你认为没人想和她睡觉吗？斯基尼：当然没有。至少没人想付钱干这个。艾丽斯瞪着乌黑的眼睛在旁边听着。德利拉在里面呻吟。斯基尼：她今后当然可以打扫卫生或干点别的，但没人会给一个毁了容的妓女出好价钱的。达格特（下了决心，对牛仔）：你们拿马群赔吧。带着你们的马了吗？戴维（点头）：我……我有四匹。达格特：你呢？迈克（不高兴地）：六匹。斯基尼高兴地点头。艾丽斯瞪着眼，两眼仍旧红红的。达格特：我想，你们当时只是没马上想和她睡觉，嗯？截维和迈克点头，想说点达格特爱听的。达格特（对迈克）：好了，你动的刀……和解吧，你给斯基尼五匹马。迈克：五匹！达格特（对戴维）：你吗……给他两匹，听见了？克莱德提着一根马鞭进来了。克莱德：我找不着长牛鞭。达格特：没关系，我们不用鞭子了。（对迈克和戴维）春天快到了，斯基尼要用马了。我走了.艾丽斯：你……你都没用鞭子抽他们？达格特：我用别的法子罚他们了。艾丽斯：就这样罚？斯基尼得到几匹马就完了……？达格特（走近她）：一个晚上你还没看够血吗？你真该死，艾丽斯，他们既不是游民，也不是二流子，更不是坏人。他们是艰苦劳动的牛仔，只不过有点蠢。干吗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不可呢……艾丽斯（狂怒地）：那么妓女们呢？斯基尼：艾丽斯，去照顾德利拉。艾丽斯一动不动地站了好久，怒目而视。6.德利拉的房间，白天一盆血水。利特尔·休正在为德利拉擦洗伤口、换绷带。妓女们都在屋里。西尔金（对艾丽斯）：如果德利拉自己不在乎怎么处置他们，你干吗发那么大火啊？艾丽斯〔激动地）：就因为这些狗杂种耍弄我们就象耍弄马，可这并不意味，他们可以随随便便象给马做标记那样在我们脸上划印。也许我们是不值钱的妓女，但我们绝不是马。西尔金皱着眉头思索片刻，下了决心。西尔金：我有120块钱，都在这儿。艾丽斯：你呢，费思？费思（不情愿地）：200……（喘气）240块。艾丽斯（笑）：上帝，费思，你干什么来着？斯基尼给你吃了点小灶？妓女们都笑了，德利拉隔着绷带也发出咯咯的笑声。利特尔·休（指德利拉）：她笑了。艾丽斯：凯特的钱，西尔金的，还有我的，利特尔·休的……西尔金（冷伶地）：，这些还不够。艾丽斯（坚定地）：也许够了。7.猪圈，白天猪满身是泥，喷着鼻尖叫着。威廉·芒内满身是泥，正在猪圈里干活。字幕：几个月后，堪萨斯霍奇门县芒内35或40岁，头发稀疏，蓄着短髭，如果不是那对目光犀利的眼睛，他看上去完全是个农夫。小子（画外音）：看起来，你可不象一个穷困潦倒、失望透顶的冷血杀手啊。芒内（吃惊地抬头）：嗯？小子大约20岁，6英尺高，他瘦长结实，骑着一匹高大的老马，蓬乱的亚麻色头发上压着一顶宽边得克萨斯帽，腰挎一把皮套手枪。他嘴里缺了四颗上牙，水汪汪的蓝眼睛里透出斜视、滑稽的光。他看上去不是一个幸运者。小子：我看到你左手上只有三个指头，所以我猜想，你管自己叫比尔·芒内先生吧。芒内根本不喜欢这种谈话，尽管他左手上真的只有三个指头。芒内：威廉·芒内。小子：和莱克县杀查利·佩珀的是同一个人吧？画外音：爸！嘿，爸！芒内的两个孩子，10岁的男孩威尔和7岁的女孩彭尼跑来了。两人都很瘦弱，衣服又脏又破。他们好奇地瞧着小子，在这儿很少见到陌生人。芒内：怎么了，儿子？威尔：又有两头猎发烧了。芒内很心疼。小子毫不理会这些，继续刚才的话。小子：你杀了查利·佩珀，对吗？你还杀了威廉·哈贝，抢了火车……芒内（严厉地）：说下去，先生。（对威尔）儿子，这头猪必须隔离。彭尼，帮帮他……彭尼：这头也病了？芒内没回答，转身往破旧的小屋走去。芒内：咱们屋里谈吧，先生。8.小屋，白天芒内从一堆脏碗盆里拣出一只锡杯子。屋里又黑又冷又破。小子从三把椅子里挑了一把较稳的坐下。芒内：你是皮特·萨素的侄子，对吗？我想，你是杀我来的吧……为我以前干的事。小子（坐下）：我能够……这很容易。芒内：是的，我想也是。小子：就象我刚才说的，你不象个平庸的冷血杀手。芒内：也许我不是。小子：皮特叔叔说，你曾经非常自在、非常痛快地活着。如果我想要个杀人的伙伴，你是最棒的。因为你冷得象雪，而且没有一根软弱的神经和丝毫的胆怯。芒内闷闷不乐地端上咖啡，然后坐下。他似乎被触痛了，但小子并未注意。芒内：他这么说，嗯？小子：我自己是个该死的杀手，只是我没你杀人那么多，因为我年轻。人家都叫我斯科菲尔德小子。芒内：斯科菲尔德？你是那儿的人？小子（把手枪放在桌上）.因为我的斯科菲尔德型史密斯·韦森手枪。芒内：噢。小子：这事怎么样？芒内：什么事？小子：做我的伙伴。我要北上内布拉斯加，去杀一对坏牛仔。芒内：为什么？小子：因为他们毁了一名妇女的容。他们划坏了她的脸，挖出了她的眼珠，割掉了她的耳朵和奶头。芒内（恐怖地）：上帝！小子（对芒内的反应很满意）：1000块的赏钱，咱们一人500。威尔：呸，我弄不动那该死的猪。威尔和彭尼浑身是泥地钻进屋里，威尔故意要在陌生人面前骂骂咧咧的。芒内（为难地）：威尔，别骂人。到抽水机前洗洗干净，我一会儿就去。检查一下别的猪圈。两个孩子出去了，还回头看看手枪和陌生人。芒内走到床前，背对着小子。芒内：我再也不愿干这个了，小子。过去的一切都靠酒。（转过身）我10年不沾这种事了。我妻子不让我这么干，她也不让我喝酒和做坏事。小子：你看起来并不富裕。你杀了那俩小子之后，可以给你妻子买新衣服，买好东西。芒内：她已经死了，小子。小子：唔？芒内：三年了。小子（茫然地）：噢。9.小屋前，白天小子翻身上马，芒内站在旁边。小子：赏钱的事别告诉任何人。这事可不许别人去收帐。芒内：我也见不到别人。小子：如果你改变主意，也许能追上我……先往西到西特雷尔，再往北到奥加拉拉。芒内冲他挥手，目送他远去。威尔：他是谁？芒内：我们最好还是去弄那头猪。10.猪圈，白天芒内和威尔在猪圈里干活，弄得满身是泥。芒内轻轻抹了一下脸上的泥，望着猪圈外的彭尼。彭尼：可能又有两头猪发烧了。芒内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地平线，陷人沉思。11.大威士忌山，白天德利拉脸部特写，双眼很美丽，脸上满是可怕的伤疤。她和其他五个妓女正在山上洗衣晾衣。山坡不高，下面就是城里。费思无意中抬眼向城里望，突然，她屏住呼吸，紧张地叫艾丽斯和其他妓女往下看。12.泥泞的大道，白天大道上，迈克和戴维正策马而来，经过一个告示牌，上面写着：第14号法令：在大威士忌镇不许使用火器。请将火器存放于县府。县治安官 令13.大威士忌山，白天妓女们站在山上，一个紧挨一个，无人言语。接着，她们互相交换眼神，最后，大家都望着德利拉。德利拉退缩了，转身继续晾衣服。镜头转向斯基尼和一匹张着嘴的马。斯基尼：你们俩等会儿，要是呆下来我得报告县治安官。迈克和戴维驾马停在格里利屋前，也不下马。斯基尼上前检查他们。戴维：河水涨了，我们过不了河。戴维手里攥着马笼头上的一幅小画，斯基尼开始检查小画，戴维把马拉开了。戴维：你拿走了我两匹马。这匹不是你的。戴维紧闭双眼，斯基尼在琢磨要把这马拉多远。突然。啪的一声，一团烂泥打在戴维脸上。三个男人回头一看，五个妓女正向格里利的房子包抄过来，德利拉除外。她们不停地从地上捡起烂泥扔过来。迈克胸膛上挨了一下，接着，脸上又挨了一下，弄得丑八怪一般。他急忙调转马头，用靴刺狠命踢马，一溜小跑往北去了。烂泥仍雨点一样追着他打，妓女们嘲笑着。斯基尼：该死的，你们。不能这样干，停下。令人惊奇的是，戴维调转马头，迎着密集的泥团走去，他脸上、身上挨了好多下，最终被打下马来。他的小画上沾了许多泥，他轻轻地抹去。戴维：这匹马……给那个姑娘……那个被我伙伴用刀砍的姑娘。妓女们突然停止了扔泥。她们看到他还是个孩子，他满脸愧疚，几乎要哭了。她们有点感动了，特别是利特尔·休。戴维：这是我最好的一匹马……比给斯基尼的都好。她可以卖掉或……随她怎么办。艾丽斯（恢复原态）：一匹马！……她不能没有脸。你给她的是一匹癞皮马。戴维：它不是癞皮马，它……啪！戴维脸上狠狠地挨了一大块泥。艾丽斯又接二连三地“开火”了。费思、西尔金和凯特只犹豫了片刻，很快又一边嘲骂一边扔起泥来。利特尔·休慢慢地弯下腰，只抢了一点儿泥，攥着站在那儿。她几乎哭了，望着戴维在雨点般的泥团中转过身，骑上马，离去。他浑身落满了泥，妓女们嘲骂着，追着他跑起来。镜头转向仍在山上晾衣服的德利拉。她用那双美丽的眼睛望着山下，看见戴维骑着马慢慢地出了城，妓女们嘲骂着跟在后面。14.小屋，白天克劳迪娅的照片特写。照片在芒内手中拿着。他在屋里，跪在一只敞开的箱子前，仔细端详克劳迪娅的旧照片，笑容漾在嘴边。后来他放下照片，双手翻开克劳迪娅的衣服，一直触摸到下面的一个金属物，白衣服中间闪着蓝钢的光。他拿出这个东西，那是一把旧的斯塔尔44手枪。15.小屋外，白天一只咖啡罐的特写。芒内把它放在小屋后面的栅栏上。他右手握枪，走到15码远的地方。威尔和彭尼在旁边看着。他们知道有事情发生了，但又不知如何开口问。芒内对着咖啡罐，稳稳地举起胳膊，瞄准。砰！枪里窜出一股火光和黑烟。咖啡罐没有动。慢慢地，小心地，芒内又举起了胳膊，瞄准。砰！咖啡罐没有动。芒内厌恶地摇摇头，再瞄准。砰！又失误了。芒内飞快地往孩子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烟太多了。他又瞄准。砰！仍然失误。芒内被激怒了，迅速地瞄准，射击。咖啡罐纹丝不动。威尔窘迫地看着自已的脚，不愿看父亲的眼睛。芒内将手枪插进裤带，进屋去了。威尔和彭尼紧张地对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彭尼：爸过去杀人吗？威尔没回答。芒内手拿一支雷明顿10猎枪出来了。他端起枪，小心翼翼地瞄准。砰砰砰……！罐被打成碎片，飞了，一部分栅栏也被打碎了。16.树荫下，白天墓石，上面写道：“克劳迪娅·费瑟斯·芒内，生于1849年3月11日，死于1878年8月6日，享年29岁。她充分享受了那种爱。那爱迫使她为基督和野蛮的灵魂献出了一切。嗨，我们已经跟着你献出了一切：这就是我们将要留下的。19：25”墓石在离小屋50码的树荫下。芒内坐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望着墓石。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因为男人是不对着墓石说话的。最后他站起来，又颓丧地倒下，往墓石上放了一束鲜花，忧郁地离去了。17.小屋前，白天一匹阿尔比诺母马喷着鼻抖动着，急欲甩掉鞍子。威尔使劲拽着它的缰绳。威尔：给它上鞍子真难，爸。芒内慈爱地摸摸彭尼的头。芒内：彭尼，你妈妈就象这些花，知道么？（对威尔）照顾好你妹妹，儿子。如果需要，你可以杀三只鸡，别再多了。尽量把发烧的猪隔离开。如果需要帮助，就去找内德·洛根和萨利两棵树。芒内走到马跟前，使劲抬起一只脚上马镫，但马一躲，芒内掉到土里，搞得很狼狈。彭尼感到害怕，又感到难堪，因为她一向崇拜父亲。威尔一眼瞥见父亲敞开的衣服里别着那把斯塔尔手枪，他的眼睛瞪大了。芒内（掸掸身上的土，羞愧地）：我没抓住鞍子。芒内伸出一只脚踩上马镫，马又躲避，芒内只好单腿跳，跟着马转，他试图跨上马背，但再次摔下来，一只脚还在马镫上。芒内（对马）：放松点，老姑娘，放松……他依然玩不转马，为了掩饰窘迫，他一边跟孩子们说话，一边拼命调整步子，试图骑上去。芒内：现在这马开始顺了……放松，姑娘……在我遇到你们亲爱的妈妈之前，我做下很多罪孽，我还虐待牲口。现在，这匹马，还有那些病猪，我想……是对我冷酷的惩罚。他终于骑上了马，深深吸了口气。芒内：认识你们妈妈之前，我打骂牲口，上帝叫她走了，让我看到了我的罪过。芒内骑着马出了门，往西走去。芒内（回头）：我一两个星期就回来。记住，你们的妈妈在看着你们呢。威尔使劲忍住眼泪，彭尼哭了。马低声嘶叫。芒内渐渐走远了。18.艾丽斯的房间，夜艾丽斯痛苦的脸。斯基尼使劲扭着她的胳膊。妓女们都在旁边，显出紧张、害怕的样子。斯基尼（愤怒地）：你们哪儿来的钱，嗯？艾丽斯：我们没钱，我们没钱。斯基尼：那你们告诉那些牛仔，你们有钱。艾丽斯：我们……撒谎呢。斯基尼（放开了她）：如果有人来收帐，你们怎么办？（喊叫）让他们操1000次？（走到门口，又停下）这样的人要是来了，如果你们不干，那就不是把你们的脸划破一点口子了。（尖叫）愚蠢的母狗！19.达格特的房子，白天砰砰砰！握着锤子和钉子的红肿的手……啪！锤子打到手上了。达格特：他妈的，操我爹操我妈，混蛋上帝。达格特在他的房前跳着脚骂。这幢房子是新的，没有前廊，没有油漆，共四个房间。房子看上去不太好，似乎有点倾斜。斯基尼（站在旁边）：敲着指头了，啊？达格特（惊讶地）：噢？你好，斯基尼。（得意地指着这房子）这房于怎么样？斯基尼（挑剔地）：听说房顶是你自己盖的？达格特：房顶？上帝，斯基尼，实际上每件事都是我自己干的，罗伯特只拖了些木头。斯基尼：这些木头干什么用？达格特：盖前廊用的。我要盖个前廊，可以喝咖啡，看日出。达格特（整理了一下木头）：你到这儿来只是为了看这房子？山谷里传出火车的汽笛声，斯基尼可以看到远处树梢上的白烟。斯基尼：那些妓女……（他停下，不大愿往下说）达格特一心只注意他那房子，别的似乎都顾不上了。达格特：嗯？斯基尼：过去两个星期，那些妓女和到城里来的所有牛仔睡了觉……达格特（抿嘴笑）：操，斯基尼，我们有铁路大王、养牛大王，你是不是要成为第一个弹子大王。斯基尼（不理他）：她们告诉每个牛仔，谁要能杀了砍德利拉的那俩小子，她们给他1000块钱。达格特猛地扔掉手里的板子，转过身来。山谷里又响起火车的汽笛声。过了好一会儿，达格特望着山谷，皱了皱眉。达格特：所有的牛仔都要到堪萨斯和夏延去？斯基尼（不快地垂下眼睛）：是的。达格特：你知道有一星期了？斯基尼（辩解地）：我昨天晚上才知道。达格特：消息现在已经传到得克萨斯了。斯基尼（快速地）：操，比尔，我想没人从得克萨斯来。达格特（坐下）：妓女们真有那么多钱吗？斯基尼（在达格特身边坐下）：你知道女人是很会撒谎的……我刚才敲打了她们，问她们钱在哪儿，她们说根本没有……不过，她们有可能攒下那么多钱，很有可能。达格特：有那么多钱，唔？斯基尼（希望地）：你可以让那俩小子逃跑。达格特（狠狠地）：我可以让那些妓女逃跑。斯基尼（停了一会儿）。我想，那俩小子也许已经准备跑了。达格特（阴郁地）：不，他们要待在斯培德，那儿有他们的朋友。山谷里又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斯基尼：操，比尔，也许根本就没有人会来。20.洛根的房子，白天萨利两棵树正在太阳底下锄草。她是个高大粗壮的印第安妇女，40岁左右。她抬起头，看到远处的什么东西，皱起眉头，似乎不大高兴。芒内骑着马慢慢走近了。萨利看着在不远处干活的丈夫内德·洛根。洛根好象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身，看到了她脸上的不快神情，他往远处看，也发现了芒内。洛根：我的妈呀，这不是比尔·芒内吗。洛根是芒内的老朋友，40岁，秃顶，但穿的不象芒内那么破。芒内试图下马，但马一腾跃，芒内摔了下来，萨利暗自笑了。芒内（不好意思地）：你好，萨利……我……嗯，这马不爱带鞍子。芒内掸掸土，身上似乎不大对劲，萨利只冷冷地看着他。洛根（热情地）：到屋里来吧，比尔。萨利，你去照应一下比尔的马。芒内点点头，别扭地谢了萨利，跟着洛根往屋里走。洛根的房子比芒内的好多了，有两层，新涂的油漆，旁边是整齐的园子、工具棚、谷仓和茂盛的庄稼地。男人们进屋后，萨利把马牵到谷仓。她犀利的眼睛看见了插在铺盖卷里的猎枪。她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未来，里面充满了不样的预感。21.洛根的房子，白天厨房里，洛根在炉子上煮好咖啡，倒了一杯端给芒内。芒内坐在桌旁，郁闷地望着空中。洛根（真诚地）：我们再也不是坏人了，比尔。我们是农夫。芒内（思索地）：应该很容易就杀了他们……也许他们还没逃到得克萨斯呢。洛根：你有多长时间没用枪打人了？9年……10年？芒内：11年。洛根：容易？我可不觉得容易……那时我们年轻，血气方刚。比尔，如果他们对你做了坏事……我一定用枪打他们……芒内（看着洛根的眼睛）：为了钱，让我们显显身手吧，内德。洛根（坐下）：我想，我们干这个是为了钱。（想起什么）不过，他们到底干了什么？骗了钱，偷了东西，骂了富户？芒内：用刀砍了一个女人，挖了她的眼睛，削了她的奶头，剁了她的指头，割了她的所有东西，除了屁股以外。洛根（仔细想了想）：唔，我想他们会这样干的……（他停了一会儿，看着芒内的眼睛）如果克劳迪娅活着，你是不会去的。这好比在芒内的伤口上撤了一把盐，他也只好忍了。他们都知道洛根是对的，两人都想了想。艺内（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我想，你不会介意下礼拜去看看我那俩孩子吧。也许你能帮他们把病猪隔离开。洛根仔细听着他的话，思索着。洛根：你要去多久，比尔？芒内：我想，两个礼拜吧。洛根：斯科菲尔德小子长的什么样儿？芒内转身看着洛根，两人对视，芒内明白洛根决定跟他去了。洛根：赏钱三人分？芒内：唔，你还用你的来复枪？洛根：嗯，我仍然可以打下飞鸟。22.洛根的房子，白天芒内往自己马背上爬时又砰的摔在地上，他急忙爬起来。洛根（见状很吃惊）：上帝啊，比尔。萨利悲伤地目送两个男人走远了，用眼睛说着“再见”。23.路上，白天两个男人骑马由远而近。白马不太老实，骑者拼命地控制着它。24.田野，黄昏芒内和洛根骑马走在路上。洛根：他可能刚离开这儿。芒内：我想，我们明天就会追上他。25.营帐，夜洛根把油锅里的剩油倒在篝火上，火堆发出咝咝的响声。芒内已经躺下，把毯子裹得舒舒服服的。蟋蟀叫得很响。芒内：这里就象我的床一样，和家里一样。洛根（盖上毯子）：我可不觉得。我……（突然停下）比尔，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芒内：没事儿，别想那么多。（停了片刻）她不高兴，不愿意你跟我走。洛根：萨利？芒内：她眼睛里显出很不高兴的样子。洛根：那只是……她是印第安人，和咱们不太一样。芒内：我没有怨她，洛根，我并不是用这个来惹她不高兴。她知道我过去不是好东西……她不允许我变回去，可她不知道我再也不会象过去那样儿。洛根：她……芒内（急速地）：我不是过去那个人了，洛根。克劳迪娅使我改邪归正，我再也不沾酒和其它事了。咱们这回去杀人，并不说明我又回到过去。我只是需要钱……为了一个新的开始……为了孩子们。芒内（停了好久）：记得那个牲口贩子么，我一枪打进他嘴里，牙都从脑袋后头飞出来了。我现在老梦见他。我没喝醉的时候就想，我根本没有理由打他。洛根：你那时是一条疯狗。芒内：谁都不喜欢我，牛仔们也不喜欢。他们就是怕我……想象着我随时都会毫无理由地冲他们开枪。洛根：你再也不会象那样了。芒内：我现在只是个农民，和别人没什么两样了。洛根：比尔，我一直喜欢你，即使你象过去那样。洛根睡着了，芒内也想睡，但睡不着，他想着洛根的话。芒内：不，内德，不是那样，你和过去不同了。26.火车，白天一列火车鸣叫着飞驰过去。27.火车车厢，白天报纸头条消息：“加菲尔德总统受伤”。一个叫菲齐的牛仔坐在摇晃的车厢里费劲地读着报，既因为火车晃动，也由于他识字不多。另一个坐在他旁边的粗壮牛仔克罗克干脆就不识字。克罗克：我只想知道是哪个狗娘养的开枪打了他。是约翰·布尔？通道对面坐着两个穿戴讲究的绅士。靠窗的一位身着礼服大衣，头戴软边呢帽，叫比彻姆。挨着通道坐的矮胖子留着连鬓胡，也穿件礼服大衣，戴顶软呢帽，手里总拿着一支雪茄。他大约35岁，叫英格利希·鲍勃。英格利希·鲍勃（浓重的英国口音）：不，先生，我想杀手可能是法国人。我希望我没有冒犯什么人，如果我说法国人是爱搞暗杀的种族的话，尽管他们也杀不着什么值钱的人……当然现在在座的法国人除外。克罗克不喜欢也不大理解这种插话，瞪了英格利希·鲍勃一眼。菲齐（对克罗克）：这上面说，有个叫Gitto的家伙，G—I—T……克罗克：我听起来就象该死的约翰·布尔，Gitto。坐在克罗克后面的一个牛仔瑟斯蒂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张，转过身来。比彻姆也觉察到了，但无法扭转。英格利希·鲍勃却泰然自若，悠闲地抽着雪茄。英格利希·鲍勃：先生们，再次说明我并非想冒犯谁。这个国家要是有个女王或国王而不是个总统的话，他就不会那么快挨枪子儿。王室的权力，你们瞧……克罗克（挑衅地）：也许你不想冒犯谁，但你已经冒犯得很厉害了。我想，这个国家根本不需要什么女王。克罗克在他的位子上转过身，露出了腰间的左轮手枪套。这在周围的旅客中略微引起了骚动。一个鼓手用眼睛四面寻找出口。克罗克：事实上，我听说女王……瑟斯蒂：闭嘴，乔。克罗克（对瑟斯蒂）：唔？有你什么事，瑟斯蒂？这个花花公子……瑟斯蒂（对克罗克，但眼睛却看着鲍勃）：没准儿这个“花花公子”是英格利希·鲍勃……他为杀中国佬的太平洋联盟干活。也许他希望哪个蠢牛仔碰碰他的枪……他好打倒他。英格利希·鲍勃仍泰然自若地抽着雪茄。克罗克（清醒地）：真的，先生？你是英格利希·鲍勃？英格利希·鲍勃（和蔼地）：我们为什么不打土耳其人呢，朋友？10枪……1美元一个土耳其人。我为女王而打，你可以为……别的什么人打。28.火车，白天土耳其人在内布拉斯加草地上冲着鸣叫的火车射击。砰！一个土耳其人栽倒在地上。砰！又一个土耳其人栽倒了。鲍勃在射击。月台上，鲍勃迅速地瞄准、射击，砰！费瑟斯仆倒在草地上，又很快跑走了。月台的另一边，站着比彻姆、克罗克、瑟斯蒂、菲齐和惊慌的鼓手。鲍勃的射击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英格利希·鲍勃（对克罗克）：我相信，八个是我的，一个是你的，比你多七个美元。克罗克（不情愿地数着美元）：真他妈打的准……（大胆地）为了一个约翰·布尔。英格利希·鲍勃（高兴地接过美元）：毫无疑问，你的瞄准由于你为你们受伤的……嗯……总统难过而受到了影响。29.火车站，白天大批的牛在大威士忌镇南边的牛圈里哞哞叫着，和火车的嘶叫声搅和成一片。车夫马蒂·钱德勒把旅行包、来复枪盒往公共马车上扔，火车站上一片忙乱景象。钱德勒：去大威士忌镇5分镍币，先生们。比彻姆把钱递给钱德勒，他和英格利希·鲍勃爬上马车时，一个德国人乔·舒尔特和他俩搭起话，他是做马生意的。舒尔特：我有好马卖你们，先生。独立日价钱还便宜，先生。30.公共马车，白天英格利希·鲍勃和比彻姆在车上被颠得很难受，吃饱了土，弄得大汗淋漓。英格利希·鲍勃（恼火地）：气候真他妈差，距离太他妈远。比彻姆：什么？英格利希·鲍勃：这没法不让人在这地方杀人。（用手帕擦汗）这真是个野蛮的国家，尽是没开化的人。马车经过告示牌：第14号法令在大威士忌镇禁止使用火器。请将火器存放县府。31.大威士忌客栈，白天县治安队员安迪·拉塞尔从县府出来。公共马车正停在客栈门口。安迪是个20岁的英俊小伙，腰里挂着个皮套手枪。他望着乘客们从马车上爬下来，一眼瞥见英格利希·鲍勃大衣里边的手枪。安迪：先生们，请原谅。地方法令要求你们在此地逗留期间，把武器交合适的当局保管。比彻姆看看鲍勃。鲍勃冷冷地上下打量安迪。鲍勃：合适的当局，嗯？（傲慢地）先生……我和我的伙伴都没有带武器。同时，我们相信好人的善意和小人的克制。鲍勃说完，轻轻一鞠躬，然后优雅地转身，大衣下摆随着身体的转动掀了起来，使安迪不仅看到了一把，而且是两把手枪。鲍勃迈开大步走了，比彻姆跟在后面，同时紧张地回头看安迪，结果发现安迪只是发窘地看着他们。刚才安迪看到，鲍勃的手枪在皮带上插的很好，便于迅速抽出来使用，他知道这俩人和他不是一类。32.县府，白天屋里竖着各种牌子的来复枪，安迪和其他治安队员在擦枪。安迪：解除武装了，傻瓜。查利拿起一支枪，推上一颗子弹。查利：上帝，天儿还挺热的呢。法蒂（高兴地）：要是让我挨枪子儿，我宁可在热天，也不要冷天。冷天伤人伤得厉害。法蒂正坐在椅子上擦一把手枪。法蒂（继续）：你知道冷天打枪怎么能碰坏大拇指么？屋外响起马的嘶叫声，安迪紧张地跳到窗前。安迪：克莱德回来了。查利：和达格特一块儿？安迪：没有。查利（着急）：操！克莱德进了屋。他身上交叉挎着两条武装带，一边挂着一把手枪。因为他只有一只胳膊，所以一把枪在前，另一把在后。克莱德：你们小子擦了我的雷明顿啦？法蒂（举起枪）：擦好了，也上好子弹了。查利：看在上帝份儿上，达格特呢？克莱德（检查着他的手枪）：盖他的前廊呢。查利：盖他的前廊！法蒂：如果你要挨枪子儿，安迪，是喜欢热天还……？安迪（严厉地）：我不会换枪子儿。查利（对克莱德）：他快来了吧？克莱德（退出子弹）：应该来吧。法蒂：嘿，我刚装上子弹。你干什么？克莱德：我不信任任何人给我装子弹。查利：他说什么？克莱德：达格特？他什么也没说，就是盖他的前廊。你看见那东西了吗？法蒂（生气地）：子弹都装上了。上帝，克莱德，你有三把手枪，只有一把是为了上帝的。克莱德（对法蒂）：我只是怕来不及还击被打死。（对查利）你知道，那整个前廊或整个房子就没有一个直角。他是个糟糕的木匠。查利（着急地）：他什么也没说？克莱德（将第三把手枪插进皮带）：只问了问他们长的什么样。上帝，也许他是强硬的，但他确实没有木匠。查利：也许他没那么强硬。克莱德吃了一惊，抬起头。众人都沉默了。安迪（脱口而出）：他是不是……害怕了？克莱德（惊讶）：达格特？他害怕？查利：他对待别人从来没象对待这些杀手似的。克莱德（望着查利和安迪惊恐的脸）：达格特来自堪萨斯和得克萨斯，他在那些野蛮的地方工作过。查利（羞愧）：只是觉得奇怪。任何人都可能害怕。安迪垂下眼睛，把头转向一边。克莱德（加重语气）：不，他没有害怕。他只是没有好木匠。33.理发店，白天英格利希·鲍勃对新刮的脸很满意，高兴地和穷理发匠聊天。鲍勃：一个至高无上的王室，可以消除暗杀的可能性。理发匠轻轻扫鲍勃身上的头发茬，比彻姆掏出钱包付钱。鲍勃（继续）：如果你用枪对准一个国王或女王，先生，我敢保证，你的手即使瘫痪了也会发抖。理发匠（看着鲍勃的手枪）：我不会用枪对准任何人，先生。鲍勃（穿上上衣，盖住枪）：一个聪明的招数。但如果你那样做，我敢肯定，王室的气派会消除你一切关于流血的想法，而恭恭敬敬地肃立一边。（停顿一下）然而，一个总统……我是说，哪能不开枪打一个总统呢？理发匠不知如何对付这家伙，只能冲他做媚眼。鲍勃：现在，再告诉我一遍这个斯特劳贝里·艾丽斯的地方。理发匠：沿着大街走，过了路口，就是格里利的啤酒屋和弹子房。就问艾丽斯，然后说你想玩弹子就行了。鲍勃（准备走了）：弹子，嗯？如果我并不要想玩呢？理发匠：没关系，1878年他们把弹子桌都当柴禾烧了。鲍勃：好了，我明白了。比彻姆已经出了门，鲍勃跟在后头。34.大威士忌镇主要大街，白天鲍勃：来啊，比彻姆。咱们……街上出奇地静，似乎不大对劲。突然，比彻姆象被冻住似地站住了。鲍勃往四下里看。在鲍勃右边10码远的地方，查利用一支猎枪对着他；几英尺开外，法蒂端着恩菲尔德枪。在鲍勃左边，安迪紧张地用亨利来复枪对着他，克莱德举着手枪。达格特正对着鲍勃，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离他10码远。达格特：你好啊，鲍勃。伙计们，这就是英格利希·鲍勃。鲍勃（屏住呼吸）：真他妈混蛋。达格特：好久没见了，鲍勃。从中国佬那儿逃出来了？鲍勃（恢复镇定）：达格特，你想找死吧。我瞧你把下巴都刮干净了。达格特（摸摸下巴）：在我吃下肥皂以后，通常要品味两小时。街上静悄悄，空无一人。蓝瓶饭店的玻璃窗上挤满了人脸。艾丽斯、凯特和利特尔·休或者站在格里利窗前，或者站在门廊上。斯基尼、德国人舒尔特和警察帕蒂·麦吉也站在这儿。鲍勃：我听说你从马背上摔下来，摔破了脖子。达格特：我也听说了，鲍勃。我甚至以为我死了，结果发现我还在内布拉斯加。（略停）你的朋友是谁？鲍勃：比彻姆……利特尔·比尔·达格特和……“朋友”。比彻姆（紧张地）：牛顿？……乡下佬……还是阿比林？鲍勃：都一样。查利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达格特：你也为铁路工作，比彻姆先生？比彻姆（怕得要死）：不，不。我写写写……达格特：信？鲍勃：写书。他是我的传记作家。达格特（惊讶）：噢。比彻姆伸手到口袋里。安迪、查利、克莱德、法蒂几乎要开火了。鲍勃：我不会开火，比彻姆。比彻姆吓呆了……尿顺着他的裤筒流到脚下。比彻姆：这只……只是一本书……达格特（手枪拉出一半）：一本书，嗯？（放回枪，瞥见了小便）我猜想，这说明你会阅读……嗯！我想，伙计们看见了你们要放下武器的信号……不过，你们当初怎么跟安迪说，你们没有武器，是不是，鲍勃？鲍勃：并非真的……（耸耸肩）也许是一对调解人呢……（讨价还价地）我想你可以检查一下，比尔？如果你没有看见……或听见它们呢？达格特（冷得象冰）：我想用不着，鲍勃。我不喜欢周围有枪。带着讥讽的微笑，鲍勃敞开上衣，露出里面的两支皮枪套。达格特冲安迪点点头，安迪上前把鲍勃的手枪从枪套里拿走了。达格特：查利，瞧瞧比彻姆先生拿的是什么“书”，不过，你小心别弄湿了。鲍勃（对安迪）：小心点，小家伙。看客们都从屋里出来，在街上围成了一个半圆圈，妓女们也在其中。查利：没屁，达格特，他身上只有这本书。查利手里拿着一本俗艳封面的廉价小说，题目是《公爵之死》。达格特（费力地读）：公爵……之死。比彻姆：公——公——公爵，公爵之死。鲍勃转身要走，达格特把一只手放在他肩上。达格特：把32号给我，鲍勃。鲍勃恼火地转过身，盯着达格特的眼睛，少顷，他发现别无选择，就打开马甲，露出一支小手枪。鲍勃：你让我听凭我的敌人摆布了。达格特（拿起手枪）：敌人，鲍勃？你还要谈女王吧？独立日？紧张状态似乎解除了，人们开始低语、挪动，几个孩子跑起来。突然，达格特猛然一拳打到鲍勃脸上，他的脸立刻塌陷下去，腮帮子掉下来，整个人扑通一声仰面倒在地上。艾丽斯直喘气，安迪的脸拉长了，利特尔·休的眼睛瞪圆了，查利大口吞气。鲜血从鲍勃嘴里喷涌而出。鲍勃：怎……怎么……？达格特平静地走到他身边，砰！使劲踢他的胸口。西尔金和艾丽斯惊恐的脸，有人转身走了。鲍勃慢慢从马甲里拔一把刀……但这努力是痛苦和徒劳的……他没救了。达格特低眼注视着这徒劳的动作，又狠狠踢他的肋骨，鲍勃几乎断气了。达格特用脚踩住鲍勃握刀的手，使劲碾着，可以听见很响的骨头碎裂声。比彻姆脸白得象鬼魂。安迪努力不使自己吐出来。达格特那边又响起了施暴的声音。鲍勃躺在尘土飞扬的街上，几乎没有意识了。砰！达格特又狠狠地踢他，异常凶残。达格特：我猜，你在想是我踢你，鲍勃……不，不是这样。（砰！又一脚）我这么做是在说话，听见没有？我是在对堪萨斯和夏延的所有坏蛋说话……（又踢一脚）让你们知道，妓女们那儿没有金子……达格特转过身，狠狠地瞪着妓女们。艾丽斯脸色苍白，利特尔·休咬着嘴唇，西尔金满眼是泪。达格特（转身又踢鲍勃）：他们怎么不来看看……他们怎么不来看看……达格特的眼神冷如冰霜。鲍勃趴在染满了鲜血的尘土里，失去了知觉。35.野地，白天芒内和洛根在烈日下骑马走着。他们这天黎明出发，这时已近中午。两人多数时候沉默着，洛根好象在想什么，他的话终于脱口而出。洛根：说，比尔……你从来没有进城么？芒内（对这话很吃惊）：是啊，我应该去，去找点吃的。洛根：我不是那个意思……（窘迫地）没给你自己找个女人？芒内很快地望着别处，有点不好意思，似乎不愿回答，后来，他眼望着地平线。芒内：不，我进城从来不干那个。（略停）象我这样的男人不该没有女人，但要是付钱……就不对了……那是买肉……（看着洛根）克劳迪娅，上帝解救了她的灵魂，她一定不愿意我那样做，我是一个父亲……洛根：那你怎么办，用手？芒内（紧张地看了洛根一眼）：有时候……是的。（又看地平线）我也不怎么想那事儿。洛根摇摇头，奇怪他旧日朋友的变化。砰！来复枪在射击。芒内的马猛地后腿直立，嘶嘶叫着，把芒内狠狠地摔下鞍子……洛根的马全速飞跑起来，几乎把洛根甩下来。砰！又一声枪响。芒内仰面朝天躺在高高的草丛里。他的前额有些疼，伸手一摸，有点血，他摇摇头，没什么。接着草丛里传来刷刷的响声，他坐起来，掏出手枪，瞄准有声音的地方，使劲拉开枪栓。洛根（小声地）：比尔，比尔。芒内（放下枪，释然地）：哎。洛根爬到芒内身边。洛根：什么家伙打我们。（惊讶）呀，打伤你了？芒内：没有，我从马上摔下来碰破的。砰！又一枪打来。洛根迷惑不解地看着，他抬起头，试图不暴露自己地观察一下周围。100码之外有四五棵树，那里冒出黑烟和火花，枪就是从那里打过来的。洛根（皱着眉）：他不冲我们打了。（指着左边）冲那边打了。他打谁呢？芒内：打鬼去吧。洛根：也许我们进了谁的地了？芒内：我没看见种了东西呀。砰！又一枪打过来。洛根迅速低下头。洛根：他妈的，又冲我们打了。砰！砰！砰！洛根：上帝，他冲整个地平线打呀。芒内思索了一下，有了主意。芒内（喊叫）：嘿——洛根：你暴露我们了，比尔。芒内（不理睬）：嘿，小子。洛根：小子？是个小子在打我们？芒内：是你吗，小子？洛根：为什么那小子打我们？芒内：嘿，小子，是我，比尔·芒内。36.树下，白天斯科菲尔德小子蹲在一棵树后射击，他的马站在旁边。芒内（画外音）：嘿，小子，是你吗？是我，比尔·芒内。小子皱着眉头，最后他下定决心。小子（喊）：嘿，是我。芒内（画外音）：别再打我们了，好吗？小子凝望远处，只见一片草地，模模糊糊有两个人影。小子：谁和你在一起？芒内（画外音）：内德·洛根，我的老伙计。你别再开枪了，听见吗？小子非常紧张，他拼命努力想看清对方。芒内（画外音）：我们把马弄过来就到你那边去。别再开枪了，好吗？小子：好，我不开枪。37.树下，白天芒内穿一身被雨水和汗水弄得又脏又潮的衣服，牵着马来到树下，洛根牵着马紧随其后，脸色很难看。芒内：找马跑了一里地。小子坐在树下，一脸的郁闷。洛根（生气地）：不管怎么说，你为什么打我们？小子：以为你们在跟着我。芒内：对，就是跟着你呢。象你说的，我改变主意，就……小子：不是说，不能找别人么。芒内：这是内德·洛根……内德，这是斯科菲尔德小子，皮特·萨索的侄子……小子：我看见俩家伙跟着我，以为是来杀我的。（略停）我说过，不要别人。芒内（蹲在小子面前，劝说着）：小子，那边有两个牛仔，是不是，我们最好有三个人……也许他们还会有朋友……小子：我一个人就能杀了他们俩，用不着三个人。洛根走到小子靠着来复枪的树跟前，小子见了紧张起来。芒内：洛根可是来复枪的神枪手。他能打中眼前的飞鸟。洛根（拿起小子的枪）：至少比你打的准，小子。小子：把枪放下，先生。小子摸着自己的手枪，洛根放下来复枪，生气了。洛根：我只是替你检查一下，也许什么地方弯了。小子：没地方弯。洛根：你刚才朝四面八方开枪，还……小子（对芒内）：他和你分你那半？芒内：三人平分。小子：不。芒内（对洛根）：对不起，内德，浪费你时间了。再见，小子。芒内转身就走，洛根朝小子厌恶地看了一眼，跟着芒内走了。小子（对芒内）：你跟他一起回去？芒内：他是我的伙伴，他不去，我也不去。洛根骑上了马，芒内也开始上马，但马仍然不合作，芒内又是一脚踩镫一脚跟着马跳。小子：咱们怎么着，三人平分？芒内转身看着小子。38.野地，白天三人骑马走着。小子的样子好象仍在生气。无人言语，只有马鞍发出吱嘎的响声。乌云从远处的地平线上翻卷而来，暴风雨即将来临。芒内：他妈的。小子回头看，但他看不出将要出现什么情况。小子：你们要到哪儿撤尿啊。我倒想知道。芒内（吃惊）：嗯？小子：我是说，你们看什么呢？芒内：看什么？洛根：乌云，小子。我们看乌云呢，暴风雨就要打屁股了。小子（回头看）：噢，这个呀。（恼怒地）妈的，我看见了。洛根皱着眉头看看小子，心里烦恼地盘算起来。39.干河床，白天三人骑马在干河床上鱼贯而行，小子打头。洛根思索了一下，策马和小子并行。洛根：你应该立刻改变主意，小子。小子（疑惑）：嗯？洛根（骄傲地）：我是个神枪手。（仰望）看见那只鹰了吗？我可以一枪打掉它。天上什么也没有。芒内在他们后面，抬头望天，见空荡荡的，他以为洛根疯了。小子抬头看看，仍旧骑他的马。小子：该死的，我也能打下它，如果我不在乎浪费一颗子弹的话。芒内又抬头看看，什么也没有，他以为两人都疯了。洛根（使劲勒住马）：天上根本就没有鹰，小子。小子也勒住马，冲洛根闭上眼，他知道他被识破了。洛根：你什么也看不见！小子恼怒了，唰地拔出斯科菲尔德手枪。小子：瞧见那儿只乌龟了么？10码开外，三只乌龟蹲在干河床上。小子开枪了，啪啪啪！三只乌龟壳都爆了。芒内（印象不错）：行。洛根（印象不错但仍坚持）：你能看多远？小子：多远都能看。洛根：我们上内布拉斯加可不是打乌龟的。能看100码？小子：还要远。洛根（试探）.能看见远处那棵矮栎树吗？小子（恼火）：操你妈。洛根（对芒内）：他是瞎子，看上帝份儿上……小子（用手枪指着洛根）.我不是瞎子，你混蛋。芒内：好了，好了，伙计们。那么小子，你能看50码吗？小子：我敢打赌能看50码，我还能打死这狗娘养的……芒内：消消气，小子，消消气。（看着洛根的眼睛）现在你听见了，内德，这小子能看50码，好了。洛根：上帝。芒内：50码就不坏了。（放眼地平线）我们快赶路吧。40.天空，白天乌云越来越浓。41.大威士忌县府，夜书的特写：艳俗的封面《公爵之死》。达格特在看封面，他坐在桌子后面，两脚搁在桌上。屋里亮着一盏油灯。达格特（指书而言）：这些家伙看起来够凶的。你是杀了他们七个呢，鲍勃，还是只打伤了其中几个？鲍勃躺在距达格特几英尺的一间小囚室的帆布床上，他把头转向达格特，那张脸惨不忍睹。当然，他没法答话，除了那双愤怒的眼睛之外。达格特：那是你吧，鲍勃？公爵之死？比彻姆（坐在鲍勃身边）：嗯……公爵。达格特：噢……公爵。鲍勃，你总带着手枪，可他们有七个人，你还保护了女人，你是怎么干的？鲍勃恶毒地瞪着他，然后转过头去。比彻姆却鼓足了勇气，开始表白他自己。比彻姆：噢……在出版界，要是……能迎合市场需要写书……绘制封面……一般是……令人满意的。达格特：比彻姆先生，就我读的这本书而言，我得说，写作和扯谎没多大差别。比彻姆（冒汗，但还要尊严）：嗯……我可以保证，达格特先生……这里面描写的事件是有根据的，是亲眼目睹的……达格特（打开书）：我猜你是说公爵本人。比彻姆：公爵。达格特（厉声）：公爵，我说。（恶意地朗读）“你侮辱了这位漂亮女人的名誉，科科伦”，公爵说，“你必须道歉”。双枪手科科伦这时手边一支枪也没有，就诅咒着，去拿自己的手枪，想杀了他们，但公爵手急眼快，先开了枪。达格特念完。厌恶地把书扔到桌上。比彻姆（有尊严地）：我相信，这是对事件准确的描述……达格特（站起来）：比彻姆先生，英格利希·鲍勃杀死科基·科科伦那天晚上，我也在威奇托的蓝瓶沙龙，我根本没看见你，没看见女人，也没看见什么双枪手。比彻姆（吃惊）：你也在那儿？比彻姆望望鲍勃，想证实一下，但鲍勃只是愤怒地瞪着达格特。达格特站起来，走到小囚室前。达格特：首先……科基没有两支手枪，尽管他应该有。比彻姆：但是他被叫做……达格特：有些人的确叫他“双枪手”，但并非因为他玩两把手枪，而是因为他有支大家伙，比他那把沃尔克自动手枪长的多。他干的唯一侮辱人的事，是那支大家伙碰了一个法国女人一下，而那女人正跟鲍勃相好。有一天，科基刚进蓝瓶的门，鲍勃就朝他开了一枪，那枪打飞了，因为鲍勃喝得烂醉如泥。比彻姆听得入了迷，他看看鲍勃，鲍勃的眼睛闪闪发光；他看看达格特，达格特开始手舞足用地讲起来。达格特：那顺子弹飕飕地从惊恐的科基身边飞过，他匆匆忙忙开枪回击，却打掉了自己的脚趾头。同时，鲍勃开了第二枪，但他太醉了，这枪又没打中科基，却打中了酒吧后头那面价值1000块钱的镜子，这时，公爵之死真该到来了，因为科基稳稳当当地瞄准好了……比彻姆：后来呢？达格特：砰！那支沃尔克手枪在他手里爆炸了……那种枪尽出这类事。如果科基真有两支手枪而不是那个大家伙，他就能保护自己到底了。比彻姆：你……你是说……（看看鲍勃）英格利希·鲍勃还是杀了他？达格特：他没等科基长出新手，就醉醺醺地走到科基跟前，一枪打穿了他的肝。比彻姆先看看鲍勃，再看看达格特，吓坏了。42.树林，夜洛根裹着毯子躺在离篝火不近的地方。洛根：不，先生，我决不因为宗教而放弃偷窃和抢劫。我之所以放弃，是因为我老了。芒内距他几英尺躺着，感到筋疲力尽，对他的抱怨丝毫不威兴趣。洛根：我之所以放弃，是因为我讨厌睡在野外……讨厌饭里吃出草棍和虫子，讨厌背上挨石块。（又往毯子里钻了钻）操，我真想我家里的床啊。芒内（恼火）：你昨天晚上就这么说过。洛根：昨天晚上我说，我想老婆……今天晚上我只想我的床。一阵电闪雷鸣和马的嘶叫。芒内：我想你该说，想你家的屋顶了。43.野地，夜马在雷电的惊扰下有些不安，小子轻轻抚摩着他那匹马的脸，柔和地低语着。44.营帐，夜芒内和洛根在篝火边躺着，小子走过来，开始铺毯子。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芒内，心中似乎有事烦扰着他。小子：喂，比尔。杰克逊县的那事真的发生了吗？为什么他们说发生了？芒内：什么事？小子：两个家伙用来复枪指着你，想让你立刻就死……你掏出手枪把他们俩都崩了，自己只擦伤了点皮。（略停）皮特叔叔告诉我的，他说从来没见过这么神的事。芒内（不大舒服地）：我不提旧帐。小子（惊讶、半信半疑）：你不提旧帐！小子不知自己为何遭冷遇，过了一会儿，他见没希望谈下去，决定找洛根试试。小子：喂，内德……？洛根（草率地）：唉。小子：你一共杀了多少人？（停顿好久）你不准备回答？洛根：我不喜欢这问题。小子（愤慨）：我不该知道我是和什么人在一起吗？既然凑到一块儿了。洛根：你杀了多少人，小子？小子：五个。我杀了五个人，其中有个墨西哥人，他举着刀子冲我来了。电闪雷鸣，马的嘶叫。芒内：睡吧，小子。小子：你们真是一对有怪癖的母鸡？洛根：操蛋。（他蒙头睡了）45.大威士忌县府，夜比彻姆：确切地说，科科伦先生比鲍勃先生拔枪还快呢……比彻姆坐在达格特的桌前，用一只羽毛笔飞快地记着。达格特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鲍勃在囚室里面呻吟。达格特：快？快是他的错误。他要不是那么快，就不会在打第一枪时打了自己的脚趾头，他就会杀了鲍勃。（训斥地）瞧，儿子们，要想打快枪打好枪，就得这样……达格特不慌不忙地拔出手枪，既不慢，又不象好菜坞电影里那么快。达格特：一个人要想保住自己的脑袋而不被打开花，就得像这样先打死对手。达格特举起手枪瞄准。比彻姆：但如果对手先开火呢？达格特：他一定慌慌忙忙的，准得打飞。要是象我这样，肯定能打中10英尺开外的任何目标。比彻姆：但是……如果他没打飞呢？达格特（笑着把枪插进皮套）：那他就会打死你呗。这就是为什么象鲍勃……和我这样的危险人物如此之少呢。不管怎么说，打死一个人并非易事……如果一个狗娘养的冲你还击，会使多数家伙吓破苦胆。（心生一计）来，我给你看样东西。（拉开抽屉，拿出一支手枪）瞧见这支枪了吗？比彻姆紧张地看看手枪。英格利希·鲍勃睁开一只眼睛，脑袋轻轻动了动，他意识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达格特（把枪递给比彻姆）：拿着。（比彻姆犹豫，达格特硬塞给他）拿着，拿着。比彻姆战战兢兢地接过手枪。达格特从抽屉里拿出几把钥匙扔在桌上。达格特：这是钥匙。你用枪打死我，你和英格利希·鲍勃就可以象鸟儿一样自由了。比彻姆（发抖）：这里……这里……有子弹？达格特：全都装好了，你只要扣动扳机就成。比彻姆紧张地看看英格利希·鲍勃，鲍勃的眼睛在说：“干吧，干吧。”比彻姆大口大口吞着气，拉开了枪栓，又看看鲍勃，鲍勃冲他点头：“干，干！”达格特：你应该对准我。（稍停）对准呀，打吧！比彻姆慢慢举起枪，颤抖地对着达格特。达格特平静地看着他。达格特：现在你该扣扳机了，先生。比彻姆大口吞着气，前额渗出了汗珠，举枪的手颤动得厉害。鲍勃又冲他点头：“干！”比彻姆咬着嘴唇，然后慢慢放下了枪。他干不了这个。达格特：热，是吗？（他拿起枪）你的手指连扳机上也不敢放。比彻姆虽然害怕，但又不愿放弃机会。比彻姆：如果……如果把枪给……他。（他指指鲍勃）达格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空气立刻紧张起来。达格特：好吧……把枪给他。鲍勃的眼睛亮了，他试图用一个胳膊肘支撑起身子。比彻姆：真一真一真的？你真一真的愿一愿意……？达格特（冷如冰霜）：把枪给他。鲍勃已经坐起来，伸手要枪，眼睛瞪着达格特。比彻姆颤抖地递过枪，鲍勃的手刚触到枪，达格特就抓起自己的枪。鲍勃略一犹豫，然后狠狠瞪着达格特，两人的视线相遇了，鲍勃扣动了扳机……打空了。达格特（狞笑）：我想他不愿这样吧，比彻姆先生。达格特从比彻姆颤抖的手里接过枪，望望鲍勃生气的眼睛，从枪膛里退出五颗子弹。达格特：你现在不能拿枪了，鲍勃，我该杀掉你了。比彻姆颓然倒在椅子里，擦着脸上的汗。达格特：我们可以用用雨水，比彻姆先生。46.营帐，白天雷电交加，风雨大作。芒内的马高声嘶叫，后腿直立。芒内站在泥里，嘴里骂着。倾盆大雨浇得天地一片昏暗，5英尺之外看不清东西。芒内穿着油布雨衣，在泥里滚得鬼一样，他心里充满恼怒，随时可能爆发。洛根骑着马引导芒内的马，芒内试图爬上马背。他的马又后腿直立，洛根使劲拉住它，芒内半躺半坐地爬上了鞍子。在前面朦胧的雨雾中，小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47.田野，白天洛根和芒内肩并肩骑着马，倾盆大雨浇得人眼睛都难以睁开。芒内混身泥水，洛根关切地看看他，从鞍包里取出一瓶威士忌。洛根：我带这个来，是想等我们杀了那俩家伙以后喝，也许现在我们可以喝点儿。芒内（看了酒瓶一眼，转过头）：我不喝，我再也不碰酒了。洛根（气恼）：见鬼吧，比尔，现在下雨呢。芒内：我知道现在下雨呢。（看前方）给小子喝点儿吧。洛根从瓶里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把瓶子盖好，放回鞍包。他同情地看看他的老朋友。洛根：你认为小子真的杀死过五个人吗？芒内耸耸肩，过了一会儿说：不。洛根：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俩家伙怎么着？皮特说啥？芒内：唔？洛根：我记得你打死了，不是俩。芒内：我不愿再谈那些事了，内德。洛根（过了一会儿）：你仍然认为杀那些牛仔挺容易？芒内耸耸肩，径直看着前面。当然，这并不容易……他们都明白这点。芒内：如果我们不先淹死的话。48.大威士忌镇主要大街，白天炎热的天，钱德勒把鲍勃弄到马车上，车窗里露出他被打烂的脸。附近响起火车急促的汽笛声。达格特（对钱德勒）：把钥匙给卖票的，告诉他，出了城立刻给鲍勃松手铐。达格特倚车而立，比彻姆在他旁边，一些围观者站在车旁。鲍勃（话从牙缝里挤出）：我的手枪。达格特：噢，对了。达格特解开一个布包，露出手枪，递给鲍勃。他用一只眼睛盯着鲍勃。达格特：我想你会懂得，鲍勃，如果我再见到你，立刻就会向你开枪，因为我知道，这是自卫。鲍勃瞪着他，两个男人心里都很明白。马车启动了。达格特：我没有偷你的传记作家，鲍勃，留在这儿是他自己的主意。比彻姆站在达格特身边，卑琐地看了鲍勃一眼。49.大威士忌镇主要大街，白天马车沿着尘土飞扬的街道行驶，鲍勃抬起肿烂的脸，倚着窗口，疯狂地大叫：你个该死的混蛋！臭不可闻的王八蛋！野蛮的杂种！无法无天的祸害！一文不值的畜牲！我诅咒你！诅咒你！妓女们站在格里利房子的前廊上，呆呆地望着渐渐走远的马车。鲍勃走了，留下的是一串声嘶力竭的余音和一大团滚动的尘埃。艾丽斯在费思身边，苦笑着。艾丽斯：没人会来了。费思：唔？艾丽斯：达格特对英国人这样干之后。斯基尼从屋里出来，被眩目的亮光刺得直眨眼。斯基尼：德利拉，桌子没擦干净，你能不能再擦一下？德利拉站起来，生气地往屋里走，经过斯基尼身边时故意撞了他一下。斯基尼（跟在她身后）：如果你把脸遮起来，也许会有人愿意和你睡觉，你就不用干杂活儿了。（对其他妓女）什么东西能遮脸？费思（看着前面）：面纱。斯基尼：对了，面纱。隆隆的雷声响了，斯基尼望望南边的地平线，乌云急剧地翻滚着。艾丽斯（无精打采地）：要下雨了。斯基尼：感谢上帝。50.铁轨，白天电闪雷鸣，火车在暴风雨中穿行。一道雪亮的闪电，映出铁轨旁三个骑马的人影，其中一人费力地控制着不听话的白马。这三人当然是芒内一行。又一道闪电，芒内一眼瞥见路旁行驶的一辆马车窗口露出一张奇怪的被打烂的脸。小子把威士忌瓶子递还洛根，洛根再次递给芒内。洛根：你真的不喝，比尔？芒内摆摆手，抹去眼睛上的雨水。51.大威士忌镇南面大路，夜雨夜，三人骑马走在南面大路上。小子已经喝得有些醉了，他把酒瓶递还洛根。洛根看看酒瓶，身子晃悠起来。小子：我给你……留了一口。芒内弓背骑在马上，冷得发抖，上下牙直打战。洛根：你怎么样，比尔？芒内浑身湿透，模样悲惨，象是病了。他没有答话，洛根担心地看着他，喝了最后一口酒，随手把瓶子扔到一个告示牌下。天很黑，他们没有看清牌子上写的东西。52.艾丽斯的房间，夜雨重重地、响响地砸着屋顶。艾丽斯、西尔金和费思在玩牌。利特尔·休探头进来。利特尔·休：有个人找你，艾丽斯。艾丽斯：今晚？你开玩笑吧？利特尔·休（朝身后）：这边，先生。西尔金和费思收拾起牌要走。艾丽斯：这鬼天儿来，准是没命的好色之徒。大家都抬起头，只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浑身湿透，掉了几颗上牙，乱蓬蓬的短髭，眼睛有点斜视。这是小子。53.达格特的房子，夜嘀嗒嘀嗒，一个盆子放在地板上接屋顶漏的雨水。达格特只穿袜子，在地板上一边走，一边叙述往事。达格特：“不”，他说，“你错了，达格特。没有卷毛J，只有剪短发的J”。他已经干完了，你知道吗？比彻姆坐在一把椅子上，用羽毛笔潦草地做着笔记。啪嗒，纸上滴了一滴水，他抬头一看，屋顶又有一处漏雨了。达格特：“吉姆”，我说，“你是个骗子和盗马贼”。这时，他看见其他人没有帮他的意思，就开始哭起来：“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比彻姆一边记录，一边想悄悄地躲开漏雨处，但又不愿打断达格特。达格特兴致勃勃地专注于讲话，丝毫未注意到新的漏雨处。达格特：“唔，吉姆”，我说，“一个人神气活现地挎着两把手枪和一杆亨利来复枪显摆，却哭得象个娃娃，真让我恶心”。比彻姆：你……杀了他？达格特：没有，但是我也不能容忍这种人。你到处可以看见这种人，在沙龙里，还有无业游民、醉酒的司机、发疯的矿工……挎着枪，好象他们是坏人，其实他们既没有本事也没有性格，连坏的性格也没有。比彻姆身上终于被滴湿了，他挪开了椅子。达格特（挥着手）：我根本不喜欢杀死没有性格的人，就象你的朋友英格利希·鲍勃……但是鲍勃也没有怯懦得在你脸前哭……比彻姆：噢……治安官先生……达格特：唔？（抬头看屋顶）又漏一处？操他妈，我都没有家伙接水了。比彻姆（试图开个玩笑）：也许你应该……把木匠吊起来。达格特（沉下脸）：什么？比彻姆（紧张地）：嗯……把木匠……吊起来……突然，有人重重地敲门。达格特去开门。达格特：夜里这么敲？见鬼了？门开了，查利穿着油布雨衣站在门口，身上的水象澡布似地往下淌。查利：三个衣服破烂的家伙进城来了，直接去了格里利那儿，至少有两个带着枪。比尔。54.酒吧，夜昏暗而烟雾腾腾的酒吧里，洛根和芒内坐在桌边，洛根往杯里倒着威士忌，芒内在打磕睡。离他们15英尺处，德国人舒尔特等五六个人在玩棋，他们不时偷偷地看两个陌生人一眼。法蒂和斯基尼在讲话。洛根：小子见鬼了，去这么久？你想他会不会……（仔细看芒内）上帝，你浑身是泥，样子太惨了。芒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摇摇头。芒内：你……你记不记得伊格尔·亨德绍特？洛根（大吃一惊）：嗯？芒内：我看见他了。洛根：他死了，比尔。芒内：他的脑袋爆开花了，所以你能看见脑袋里面。洛根：上帝，比尔，你发烧了。喝口酒吧，好吗？芒内（不理会洛根）：虫子爬出来了。洛根（站起身）：听着，比尔，我去看看小子为什么呆这么久。也许他跟那些放荡的娘们儿玩儿上了。洛根正要走，又停住脚步，看着芒内。洛根：比尔……如果我……我去玩儿一会儿……我想你……我想你……不会来吧？芒内摇摇头。洛根进了弹子房，芒内呆呆地望着威士忌酒瓶。达格特（画外音）：把枪给我，先生。芒内（抬起头，吃了一惊）：唔？达格特高大的身上披着油布雨衣，哗哗直淌水。他站在10英尺开外，正盯着芒内。芒内感觉到屋里的人都在看着他。达格特：我说，你愿交出你的枪吗？芒内可以看到，查利在左边慢慢沿墙移动，以便站好位置，法蒂在右边，斯基尼在后边。比彻姆紧张地在门边挪动，玩棋的人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他。芒内：嗯，不。我没有喝醉。达格特（几乎友好地）：法令牌上写着：无论白天黑夜，你都应该把携带的武器交到县府。我想，天气不好，你没有看到牌子吧。芒内（紧张地）：唔……我……我没有带武器。达格特（不再友好）：里面你的朋友们带枪了吗？芒内：不……我不知道。我是说，我想没有。他们没带枪。达格特：你的威士忌洒了，先生。芒内：我刚才说了，我……达格特：你叫什么？芒内：嗯，威廉……嗯……亨德绍特。利特尔·休从弹子房门口胆怯地探头看看，咬着嘴唇，迅速跑回去了。达格特：好了，亨德绍特先生，如果我骂你狗娘养的、骗子，骂你屎拉裤裆的胆小鬼，你是不是立刻就会掏出枪来打死我？芒内：我……我想会的……可刚才我说了，我没带枪。达格特掏也手枪，指着芒内，示意他起来。芒内站了起来。达格特走到他跟前，伸手扯开他的外衣，露出他腰带上别着的斯塔尔手枪。达格特：我想你带着它，是为了防蛇吧。芒内：嗯……是的，是的。达格特（冷酷地）：这里没有蛇，亨德绍特先生。芒内：唔，它……没上子弹。达格特把枪从芒内的腰带上抽出来，慢慢地退出五颗子弹。他看着芒内，芒内出汗了，想找个退路。芒内：火药都湿了……啪！达格特用枪口猛打芒内的太阳穴，血流出来了，芒内腿一软，一条腿跪在地上，达格特又狠狠地踢他。达格特（转向比彻姆）：比彻姆先生，这就是我讲过的那种没用的人。苦内挣扎着站起来，踉跄地走到桌边，抓起酒瓶打破它，转脸对着达格特。达格特不慌不忙地走到他跟前。芒内狠命用瓶子打他，达格特轻轻用手一挡，然后使劲用枪口打他，芒内再次倒下。达格特（对比彻姆）：你可以在沙龙里见到许多这类你们圈子里的人。（使劲踢芒内）但在大威士忌，你一个也见不到。芒内四脚朝天躺在地板上，拼命挣扎着想起来。55.艾丽斯的房间，夜洛根站在艾丽斯窗前，使劲拽小子出来，小子正往外爬，两人都没穿好衣服。艾丽斯在里面催促他们，利特尔·休站在旁边。艾丽斯（对洛根）：快点！（对利特尔·休）你知道怎么对达格特说吗？利特尔·休点点头，但她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艾丽斯从窗户里递出洛根的靴子。56.艾丽斯的窗口，夜窗户下，黑夜中天下着雨。洛根和小子试图在泥水中穿好衣服。艾丽斯把脑袋探出窗外。艾丽斯：你们必须看清那棵老栎树。如果看不见栎树，就找不到。洛根（对小子）：别管你的衬衫了，穿上靴子。洛根努力想穿上靴子，他一屁股坐在泥里。艾丽斯：屋顶不太好，但……小子：比尔怎么样了？我们……洛根：来，小子。我希望马还在那儿。57.酒吧，夜芒内浑身是血，慢慢往酒吧门口爬去。达格特：让他出去，比彻姆。他想把大威士忌镇的殷勤好客留在后面。芒内爬过比彻姆脚边，比彻姆低头看着这可怜的生灵，清楚地看到他使劲伸出去够门的左手只有三个指头。比彻姆上前替他打开门，芒内爬进黑暗的雨夜之中。58.艾丽斯的房间，夜啪！艾丽斯挨了达格特一个大耳光。斯基尼：轻点，达格特，她还要干活呢，一次能挣一块钱呢。达格特瞪着斯基尼。查利、比彻姆和利特尔·休都在房间里，屋子显得有点挤。达格特（对艾丽斯）：如果他们来就是为了睡觉，为什么要打开后窗户？艾丽斯（对抗地）：因为他们看见你打了他们的朋友。利特尔·休（勇敢地）：他……他……他们就是来玩弹子的，达格特，真的。达格特（喷着鼻子）：弹子！（对利特尔·休）他们只是路过一下吗？利特尔·休：他……他……他们……艾丽斯（生气地）：你凭白无故踢一个无辜的人，坏蛋。达格特：无辜什么？59.城南，夜芒内无力地骑在马上，漫无目的地走。两个骑马的人从路边建筑物的阴影里出来，一边一个走在芒内身边，是洛根和小子。洛根托起芒内的头，看着他被打坏的脸，心直颤，眼里充满同情的目光。小子：噢，上帝。噢，上帝。60.小屋，夜烛光下，洛根正用针线缝芒内脸上的伤口。洛根（对小子）：扶住他。屋里有很多稻草，他们把蜡烛放在一个板上。小子（难过地）：上帝。（略停）你以前这样干过？洛根（边缝边说）：干过好多次了。芒内已经半昏迷了，小子稳稳地托着他的脸。小子：他的枪可能堵了。洛根：把蜡烛拿近点，我看不清。小子：他的枪要是没堵，就不能这么一枪不发地干挨打了。他就这么过去了，竟然一枪没打。61.小屋，白天芒内躺在稻草上，脸色蜡黄，眼睛肿胀，伤口上粗糙的缝线把脸弄得丑陋而可怕。他的呼吸很粗重。小子只穿着一部分衣服，在旁边厌恶地看着他。小子：看样子，他不大好啊。雨还在下，但已经小多了。小屋盖得随随便便，一面墙已经倒塌，屋顶也有多处坏了，许多地方露出了木头。西尔金坐在稻草上，正在整理她的衣服。洛根和艾丽斯从一个角落里爬出来，显然他们刚在里面呆着，衣服很不整齐。小子（对艾丽斯）：他连枪都没拔出来，嗯？洛根（恼火）：他不象你那么粗野，小子。小子：我想我至少得拔出枪来，然后……洛根：混帐，小子，你拔出枪来，然后就从女人的后窗户逃了。小子：那是你的主意，我本来想……西尔金（站起来，整平衣服）：我们得走了。小子：嗯？准备好了？嘿，我还想再玩儿一次呢。艾丽斯：从现在起，事成之前再也不许玩儿了。小子：唔，我们就是在等天气呢。只要天一晴，明天我们就能……洛根（对艾丽斯）：我们还需要一些食物……至少三天的。小子：三天？明天我们就能杀了他们。洛根（尖锐地看着小子）：没有他，我谁也不杀。小子（感到丧气）：我们不需要他。咱俩就能干。艾丽斯和西尔金正牵着马准备走，没人注意小子。小子（使性子地）：他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个被打垮的养猪的。艾丽斯（骑上马，对洛根）：明天早晨，我们来一个人送吃的。我想，你们还需要点威士忌吧。洛根：如果能弄到，就来点儿。小子走到破墙边，从另一个角落，传来芒内的大声呻吟，接着又是尖叫声。芒内：哎哟哎哟，不，我什么也没干。洛根赶紧跑到芒内身边。小子走到两个妓女旁边，她们已经上了马，小子很尴尬。小子：他这么叫，你们听着挺难受吧？（两个妓女调转马头）你们别着急，我和洛根会杀死那俩家伙的。小子拉起两张纸，那是妓女们给的，上面用木炭画着迈克和戴维的头像，画得很象。62.小屋，夜房梁上挂着一盏提灯。雨已经停了，但屋檐上还在滴水。洛根和小子正在玩牌。小子：我叔叔对我说的话里，有好多是胡扯，嗯？洛根（眼睛仍看着牌）：那得看他跟你说什么。（略停）你是说，关于比尔？小子：全部关于他的……他、你和皮特叔叔抢劫太平洋岩岛……抢劫密苏里银行。洛根：我们干了那些事。小子：我猜，比尔·芒内并非象他说的那样，是无畏的杀手和银行抢劫犯吧。在另一个角落，芒内大声呻吟着，两人看了看他，又回头玩牌。洛根：小子，这对你不意味着任何东西，但是我家的屋顶却从来都不漏。（小子困惑地看着他）多数人都说，学校的房子是文明的第一标志，但是我说，文明的第一标志是一个好屋顶。这使小子很惊奇，和这些杀手、抢劫犯们在一起，却听他们大谈什么屋顶……他只是呆呆地坐着。芒内（画外音）：克劳迪娅……不，噢，上帝……克劳迪娅……噢……洛根站起身，提着灯来到芒内身边，跪下来。芒内的脸象死人一样，似乎他已经到了死神门口。洛根：克劳迪娅……不在这儿。比尔。芒内（伸手）：内德……是你吗，内德？（抓住洛根的胳膊）内德，我看见……死神了。洛根：放松，比尔。芒内：我看到死亡天使了，内德，我看到天河了。（恐惧地）他长着蛇一样的眼睛……他有蛇一样的眼睛。洛根：谁？比尔，谁有蛇一样的眼睛？芒内：死亡天使。我害怕，内德，我要死了。洛根：放松，比尔，放松。小子走过来，见状又惊奇又害怕。他使劲忍耐着。芒内：我着见她……看见克劳迪娅了……洛根（抚慰地）：噢，现在好了，是不是，比尔？看见克劳迪娅……？芒内：她身上爬满了蚯蚓。噢，内德，我怕死……小子再也忍耐不住，转身走开了。洛根想继续安慰芒内。芒内抓住他，把他拉到眼前。芒内：内德……别告诉任何人……别告诉孩子们……别告诉他们……我干的事。洛根眼里充满泪水，芒内凝望着前面，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63.小屋，白天马浑身流血，痛苦地嘶叫着。天下着雨，但雨水丝毫不能减少落在它头上、眼睛上的鞭子。我们看见一个年轻小伙子冷酷地挥动着鞭子。这是巧年前的芒内，是那样令人难以置信的凶残冷酷……64.小屋，夜月光从破墙射进来，提灯已经熄灭，芒内粗重地喘着气，洛根和小子躺在各自的毯子里。小子：他要死了，是么？洛根：也许。小子：唔，如果他真死了呢？洛根（停了一会儿）：我们就埋了他。小子：我不是说那个。洛根：你是说，我还帮你杀那些牛仔吗？小子：我眼力差，认不出他们，但是你能，那个红头发的，我敢打赌你在半英里之外就能认出他。洛根：如果我认出他们呢？小子：我就骑马走近，开枪射击。洛根：就那样？小子：我告诉过你，我是个凶狠的杀手。我以前是干这个的。（停顿，可以听到芒内的呼吸声）我比他杀的人多。洛根：是吗？小子：该死的，是啊。65.小屋，白天德利拉脸部特写。德利拉倚在芒内身边，抚弄着他的眉毛。芒内躺在稻草上看着她。他象鬼一样，脸色极端苍白，胡子蓬乱，脸上布满可怕的伤口和粗糙的缝线……但他的眼睛是清澈的。芒内：我想……你是个天使。德利拉（不好意思地起身）：你不会死的。德利拉走到她的马跟前，从鞍包里取出几个包裹。芒内虚弱地想坐起来。芒内：那家伙打得我好凶。（感到脸上的疼痛）我现在挺象你吧？德利拉（感到受了伤害，生气地）：你怎么象我呢，先生。芒内：我不是冒犯你的意思。（她未回答）我想，你就是那个被他们毁容的妓女吧。（没有答话）我的伙伴洛根和小子呢？德利拉（冷冷地）：他们看你烧退了，就出去寻找了。芒内：寻找？德利拉：到巴第去寻找他们，那是他们的放牧点。芒内：噢。我在这儿呆多久了？德利拉（仍然冷冷地）：三天。你饿吗？芒内：三天？我想该饿了吧。66.小屋旁边的树林，白天四只知更鸟在树上叫。芒内背靠小屋的墙坐着，狼吞虎咽地吃鸡。德利拉看着他。芒内：我想我得走了。瞧见这些鸟儿了吗？多数时候我根本不注意它们，但是现在我仔细地瞧着它们，因为我想我要死了。德利拉：我带来了你的帽子。你把它丢在格里利那儿了。芒内：那个大个儿家伙找我哪？芒内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脚脖子上。德利拉感觉到了。德利拉：达格特？他以为你往北去了。芒内的眼睛忍不住又去看那脚脖子。德利拉：你们真的要杀他们？芒内（不热心地）：是，我想是的。（突然地）仍然有报酬吧，是吗？她点点头，挪动了一下身子，更多的脚脖子露出来了。但芒内的眼睛在她移动时又落到她的胸脯上，然后他很快转移了视线，脸上有一种负罪感。他们静静地坐着。德利拉：作为一种报酬，他们两个已经玩过了。芒内：玩儿过了？德利拉（羞怯地）：白玩一次。她的身子凑近他。芒内（糊涂地）：白玩一次？德利拉：艾丽斯和西尔金让他们俩白玩了一次。芒内（明白了，发窘地）：噢，是这样。梅利拉（羞怯而小心地），你想……白玩一次吗？芒内（眼望别处，发窘地）：我？不，不，我想不了吧。德利拉受到极大的伤害。她站起身，掩饰地收拾起吃剩的鸡。芒内非常窘迫地看着她。德利拉（掩饰伤心地）：我不是说……和我。艾丽斯和西尔金，她们会让你……如果你愿意的话。芒内：我……我想不要吧（异常敏感地、突然地）我不是说，因为你伤了，我才不想和你玩儿。我不是那个意思。德利拉仍然背对着他。芒内（试图站起来）：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你是个漂亮的女人。就象我刚才说的，咱们俩特别象……不是说你丑，象我，根本不是……而是说，咱们俩脸上都有伤疤。他站着还很虚弱，只能靠着墙。他的话语是那么真诚，德利拉很想相信他。芒内：你是个漂亮的女人，如果我想白玩一次，我最想要的就是你，而不是其他人。我不能白玩一次，是因为我的妻子。德利拉：你的妻子？芒内：是的。明白了？德利拉（停顿一会儿）：你对你的妻子那么真诚，我真佩服。我见过很多男人……他们可不这样。芒内（高兴，又发窘）：是啊，我知道。德利拉：她在堪萨斯呢？芒内：嗯……是，是啊。她……嗯……在家照顾孩子。芒内亲切和蔼地对她笑了，这是他最好的笑容。67.鲍克斯峡谷，白天小牛哞哞叫，烧红的烙铁刚从火上拿下来。中午，四个牛仔：戴维、斯利姆、约翰尼、里佩正准备给迷路的小牛烫印记。约翰尼把小牛撂倒，正要拴绳，不料小牛突然跳起身，踢了他一脚，紧接着把他顶到火里，其他三人见状狂笑。这时，只见戴维闪电般窜上自己的马背，紧跟在逃跑的小牛后面，姿势娇捷潇洒。砰！一声来复枪响。戴维的马在50码开外猛地栽了一个跟头，戴维怦然摔在飞扬的尘土里。约翰尼三人惊得目瞪口呆。马躺在地上，鼻子里喷血，戴维的右腿被马笼头上的画框钉子扎破了。他们距峡谷的边缘大约只有15码。戴维首先想到了他的马。戴维：噢，上帝，什么家伙……（喊）伙计们，我的马伤了……他转过身，看见那三个人站在50码以外，呆立着。戴维：伙计们……三人突然转身，象旁边的岩石后面跑去。这时，戴维才一下子意识到危险。突然袭来的恐惧使他想摆脱掉马。戴维：噢，上帝，伙计们，我的腿破了。我被扎了，伙计们。68.砾石地，白天洛根蹲伏在距戴维300码的砾石后面，端着来复枪，满脸是汗。芒内从洛根的肩膀上望过去，小子斜着眼，拼命想看清他们两人所看的景物，但什么也看不见。芒内：干掉他，内德。小子：他没死？你役干掉他？芒内（对小子，但没回头）：他干掉了那家伙的马。通过来复枪的准星，洛根看见戴维正拼命挣扎着从马背上下来，这很容易被打中。但洛根出汗了，手在颤抖，他听见芒内的声音。芒内（画外音）：最好在他爬下马背之前干掉他。洛根在发抖。砰！他开火了。69.鲍克斯峡谷，白天子弹在距戴维一英尺处落地，溅起尘土。这意外的恐惧给了他力量，使他拼足劲下马。约翰尼（画外喊叫）：暗杀的狗杂种，下流的狗娘养的！70.砾石地，白天芒内三人仍在原地。洛根在发抖。小子：你打死他了？芒内：他从马上下来了，内德，最好干掉他。71.鲍克斯峡谷，白天戴维从马上下来，他的腿破了。他望着50码以外的岩石，他的朋友们就藏在那儿。斯利姆（画外喊叫）：你后面就有岩石，戴维，快去藏起来。戴维转身，看见15码处有几块岩石可以藏身。72.砾石地，白天洛根颤抖着瞄准。小子：出什么事了？他还没死？怎么回事？芒内（对洛根）：如果他藏到那些岩石后面，我们就再也打不着他了——如果不到跟前去的话。小子：什么岩石？你为什么不打呀？怎么回事？约翰尼（画外喊）：狗娘养的！混蛋！洛根通过准星，看见戴维正往岩石那儿爬，这很容易被打中，但他打不了，他抬头看着芒内，眼睛里的痛苦说明了一切。小子：你不接着打了？他死了？芒内抓住来复枪，洛根移到旁边，靠着一块岩石。芒内瞄准。芒内：我没多大把握打准。73.鲍克斯峡谷，白天戴维正往岩石爬。砰！子弹离他8英尺远，溅起一片尘土。离岩石还有15码，他不敢爬了。里佩（画外喊）：接着爬，戴维伙计。砰！子弹离戴维的头3英尺。74.砾石地，白天芒内的腮帮靠着来复枪，小子趴在芒内肩头，拼命地、疯狂地瞪眼望。芒内：操！小子：怎么回事，你打着他了吗？砰！砰！砰！手枪子弹从三个牛仔的藏身处打过来，碰在砾石上哧哧乱响。小子：他们冲我们开枪了。约翰尼（画外音）：我们打死你，狗杂种！芒内瞄准，他看见戴维已经快爬到岩石后面了。砰！芒内开火了，尘土在戴维旁边溅起来。里佩（画外音）：你个狗杂种……不敢露面的王八蛋！小子：你打着他了吗？他在哪儿呢？75.鲍克斯峡谷，白天戴维疯狂地爬着。砰！子弹只离他几英寸。他拼了命地爬，离岩石只有3码了。76.砾石地，白天芒内出汗了。芒内：我打了几枪，内德？洛根茫然地坐着，两眼发直。砰！砰！砰！三个牛仔又打枪了。芒内（瞄准）：还剩几颗子弹？洛根：两颗。通过来复枪，芒内看见戴维的头慢慢消失在岩石后面。砰！芒内又开枪了。小子：打着他了吗？砰砰砰，手枪响了。斯利姆（画外喊），接着爬，戴维！芒内瞄准，准备打最后一枪。他能看见戴维的脸伸在岩石外边，一动不动。小子：告诉我……上帝……约翰尼（画外喊）：搞暗杀的杂种！里佩（画外喊）：卑鄙的家伙！砰！芒内开火了。77.鲍克斯谷，白天尘土在戴维的腿处溅起来，腿消失在岩石后，同时传来低声的呻吟。78.砾石地，白天芒内精疲力竭地坐在岩石后面，汗流浃背，他把枪递给小子。芒内：上好子弹。小子：你没打着？你没打着？芒内：我打着他了。戴维（画外惊恐地）：上帝，伙计们，我被打中了……他们打着我了……斯利姆（画外音）：你个挨千刀的狗杂种。小子（颤抖）：他没死。芒内（颓丧地）：也许，也许没死。打着他肚子了，我想。79.鲍克斯峡谷，白天戴维躺在岩石后面，他的身体前部浸泡在鲜红的血里，阳光照在他身上。戴维：噢，上帝……我受伤了……我受伤了，他们打中我了。80.砾石地，白天芒内背靠岩石坐着，目光呆滞；洛根两眼茫然。小子（嘲笑地）：那些狗杂种打不到我们这儿，就是浪费子弹。牛仔们可能也意识到这点，停止了射击。能听到戴维在岩石后面的呻吟声。芒内和洛根只是坐着，不停地出汗。小子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小子：你们想他正在死去？你们以为我们杀了他？芒内和洛根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戴维（画外音）：救命啊，伙计们，救命……芒内：是啊……我们杀了他，我想。戴维（画外音）：噢，上帝，救救我，伙计们，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小子（喊）：有本事你别用刀砍女人哪，狗杂种！81.鲍克斯峡谷，白天戴维躺在岩石后，浸泡在血泊里，抬头看看午后的斜阳。戴维（喊）：我要死了，伙计们。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用正常的声音说话，象是对他自己，象是表达他的惊诧，象是试验人们的反应。戴维：我要死了。（略停）我要死了。（恐慌地大叫）伙计们，我要死了！82.砾石地，白天芒内流着汗，抬头看看太阳。洛根目光呆滞。戴维（画外音）：给我一口水喝吧，斯利姆，好吗？就一口水，斯利姆……我要死了，斯利姆……（略停）伙计们，给我一口水吧。这声音搅扰着那三个牛仔。芒内看看太阳，洛根站起身，走到一块岩石后呕吐起来。戴维（画外音）：请给我……一口水，伙计们……就一口水……芒内（跳起来，喊叫）：给他点儿水，你们这些狗杂种！三个牛仔藏身的岩石后面毫无动静，不知他们是否还在那儿。戴维（画外音）：请给我……伙计们……我的肚子被打中了……我在流血……给我点儿水……芒内（喊）：看在上帝面儿上，给他一些水！我们不会开枪！没有动静，芒内看着对方躲藏的岩石。斯利姆（从岩石后传出声音）：你们不会开枪？芒内：不会。过了好久，芒内看见斯利姆手里拿着一个水壶从岩石后面出来，战战兢兢地往戴维身边跑去。约翰尼（画外音）：你们不许开枪，狗娘养的！小子瞪着眼使劲看，当然他还是看不见。小子：他们送水去了？芒内：唔。芒内观望着，看见斯利姆消失在戴维躺藏的岩石后。少顷，岩石后传来悲伤而痛苦的哭叫声。斯利姆（从岩石后传出）：噢，上帝，约翰尼，他们杀了他……他们打中了他的肚子……噢，上帝，他们杀了年轻的戴维……噢，这些挨千刀的狗杂种……他们杀了我们的戴维……小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洛根用大手帕擦着前额，芒内用靴子踹地。83.山，白天马蹄踏在平坦的岩石上。芒内、洛根和小子骑马小跑过山旁平坦的岩石。三人闷闷不乐，无人言语。小子：我们什么时候折返？芒内：一会儿再说。洛根（不看他们）：我不回去。芒内尖锐地着着他，但洛根只望着前方。洛根：我要回堪萨斯去。芒内：我们首先应该杀了另一个家伙。（洛根没说话）操，内德，如果幸运，我们今天晚上或明天上午就能杀了他。然后我们三人一起拿着钱回家。洛根加快了速度，芒内跟了上去，接着是小子。洛根（看着芒内的眼睛）：你要我的来复枪吗，比尔？（他拿出了枪）芒内（不知所措地）：操，内德，现在不是回家的时候。小子：你该拿不到你那份钱了，如果你不……芒内：闭嘴，小子。洛根把来复枪递给芒内，过了一会儿，芒内接过枪。洛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子弹，递给芒内。洛根：我会再见到你，比尔。再见，小子。洛根调转马头，朝原野一溜小跑。芒内目送着他，直到50码开外。芒内（喊）：保重，内德。洛根加快了速度，芒内急跑追上了他，把枪和子弹交还他。芒内：我不值得用它。洛根接过枪，放好，简单地点点头，转身就走。芒内：我和小子到牧场去，一找到他，就打死他，然后回去。我们三人一起拿钱，一起回家。洛根：他要不在收场呢？芒内：我敢打赌，他没进城，也没骑马出去。现在他就在牧场躲着呢。洛根（转身）：我不等你们，比尔。（回头望）我一回去，就照看你的孩子们。芒内（在他后面喊）：内德，别在意小子说的钱的话。我会把你那份带回去，听见了？小子满嘴胡言，听见了？84.达格特的房子，白天下午，达格特提着一桶沥青在修理房顶，胡子和脸上都沾了一些黑黑的沥青。传来了马蹄声，他抬起头。查利在达格特门前下了马，他显得很激动，牵着马到了前廊。见屋里没人，查利焦急地喊叫起来。查利（喘吁吁）：达格特，达格特……达格特（画外音）：哎。查利吃惊地抬起头，达格特从房檐上探出头来。达格特：修理我的房顶呢。查利（喘吁吁）：他们杀了一个牛仔。85.大威士忌镇主要大街，夜特写：摇曳的火把光照着戴维苍白的脸和死亡的眼睛。德国人舒尔特和另外两个人将戴维沾满鲜血的尸体从四轮马车后部拖出来。比彻姆小心冀冀地看着，做着笔记。他身后是喧闹的大街。韦根（画外音）：帕森斯说，傍晚他看见三个骑马的家伙往东去了，一个骑着老摩根马，一个骑着白色母马……离马车几码远就是县府，达格特站在门口，被人们包围着。火把光闪闪烁烁。法蒂：马厩的阿莫斯让问你，县府管不管付喂马的钱，还是……查利：维萨斯普恩说，他再也不三十、三十地卖我们果壳了，如果不付钱的话……几条狗龇着尖牙狂吠，拼命扯着拴它们的皮带，汤姆在后面使劲拽着皮带。汤姆：使狗，县府得负责任……达格特（平静地）：别担心那些马，法蒂。你骑马到巴第去，告诉他们，让那另一个牛仔呆稳了，别暴露他自己，听见了？你就负责看住他。86.艾丽斯的房间，夜屋里只有一盏灯，光线暗淡。妓女们愁眉苦脸地坐着。利特尔·休在抹眼泪，德利拉目无表情地望着墙。德利拉：我没想到他们真的干了。艾丽斯（恼火地）：你想什么，他们从堪萨斯来就是为了跟我们睡觉？德利拉（呆呆地）：那个小伙子……他还是个……孩子。那个人，比尔，对他的妻子那么真诚……艾丽斯：什么妻子？他根本没有妻子。德利拉（震惊、伤心）：他说的……艾丽斯：我告诉你，他没有妻子，至少她没有活着。德利拉只好自己咽下痛苦。啪！一块石头从窗外扔进来，有人在喊叫。屋外的叫声（画外音）：你们这些跟杀人犯睡觉的婊子！妓女们惊呆了。一会儿，艾丽斯恢复了常态。她站起来，走到窗前，把石头猛地扔了出去。艾丽斯（喊）：他自找的！谁让他干了坏事……那一个也一样……也得同样下场……谁让他们干坏事！87.县府，夜达格特和举着火把的人们仍站在县府门口。突然，人群中起了骚动，远处传来喊叫声和马蹄声，人们往北望去……福兹骑着马飞奔而来，扯着嗓门儿高声大叫。福兹（喊）：我们抓住一个，我们抓住一个家伙！众人拥着福兹下了马，他气喘吁吁地走到达格特跟前。福兹：我们在山间狭道上抓住一个家伙……达格特：活的？福兹：活的。我们巴第的伙计们出来到山上转转，因为一个伙计被他们杀了，在路上碰见这个家伙骑着马往南去……达格特：他承认了？福兹：没有……但我想他很快就会承认……他背着一支来复枪……达格特：你们那些牛仔狠揍他了？福兹：唔……打了一点，也许。达格特（对克莱德）：你和安迪把那家伙带到这儿来，再找找那俩家伙上哪儿去了。88.厕所，黎明鸟儿在树上欢叫。厕所门开了，布克·巴托尔从里面出来，使劲伸了个懒腰。小子蹲伏在厕所旁边的灌木丛里，那儿臭气熏天，他不得不捏着鼻子，还不断地给芒内打着手势。89.简陋小屋，白天布克走进小屋。屋里光线很暗，几个牛仔在睡觉，鼾声、喷鼻声此起彼伏。瑟斯蒂和迈克只穿着很少的衣服，正坐在桌边卷烟。瑟斯蒂：着见什么了，布克？布克：我看见了。（迈克紧张地抬起头）有200个扛着来复枪的家伙，把咱们这儿包围了，扬言说要迈克的屁股……我问：“给多少钱？”他们说：“给5个。”我说：“5块钱？”他们说：“5分钱。”我说：“行，卖了。”迈克：我根本不着急，我有保护的。（他指指旁边的铺位）法蒂正在旁边的铺位上打鼾。90.大威士忌镇主要大街，夜特写：洛根被打坏的脸，鼻子在流血，眼睛青肿。他被6个牛仔押送着，骑马走过大街，6个牛仔中有斯利姆、约翰尼和里佩，还有克莱德和安迪。洛根的双手被捆着，脸上显出焦虑和恐惧的神情。一行人以及后面跟随的大群围观者来到县府门前，达格特和比彻姆站在前廊上。达格特冷冷地上下打量了一遍洛根。达格特（对克莱德）：他告诉你另外两人去哪儿了吗？克莱德：没有。达格特：说了他们的名字吗？克莱德：除了他的名字以外，他什么也没说。他叫内德·罗德瑞。达格特：好，内德，我想，你愿意告诉我和这位比彻姆先生关于你那两位恶棍朋友的一切吧。（对克莱德和安迪）把他带进去，伙计们，我很想知道那俩杀人的狗患子的姓名和去处。91.厕所，白天中午，太阳高照，酷热难耐。厕所里传出很响的放屁声。过了一会儿，又一声响屁。接着，安静了好一阵，只有苍蝇的嗡嗡声，然后是报纸的声音。突然，门开了，瑟斯蒂从里头出来，往小屋走去。灌木丛里，小子被臭味熏得难以忍受，苍蝇成团，嗡嗡叫得恼人。小子：快到时候了。我希望咱们能干成。芒内擦擦脸上的汗，抬头看看太阳。芒内：是快到时候了。小子：你仍然认为他在里面？芒内（看着小屋）：是的，他在里面。小子：他的屎就象钱那么金贵，怎么他妈一直不拉。芒内：他在里面。小子：如果你看见他，立刻告诉我。芒内：好。小子：你……你自己不开枪打他？芒内（厌倦于说这个）：你可以打他。小子满意地点点头，但他心里非常紧张，手指神经质地拨弄着手枪。92.县府囚室，白天洛根被剥光了上衣，呈十字形反绑在县府囚室的栏杆上，脸挤在两根栏杆之间，赤裸的背对着达格特、查利和比彻姆。达格特：现在，内德，你和奎西先生……那个年轻家伙叫什么？洛根：泰特，埃尔罗利·泰特。比彻姆冲达格特摇摇头，把笔记本拿给他看。达格特：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名字，内德。达格特把烟斗里的热灰倒在洛根肩膀上，洛根痛苦地咬着牙、扭动着身体。洛根：骗你不是人。达格特（看着比彻姆的笔记）：你在说埃尔罗列·奎西之前，说的是麦迪森·哈特，在说亨利·泰特之前，说的是彻耶尼。洛根：骗你不是人。达格特（重新装填烟斗）：查利，把暴风雨那天晚上跟他们睡觉的妓女带来。查利：艾丽斯和西尔金？达格特：再从德国人那儿拿一根长牛鞭来。洛根听到门在查利身后咣当关上了，脸上冒出了汗珠，充满恐惧的神情。达格特（点燃烟斗）：好，内德，那些妓女比你还会说谎，如果你的谎和她们的不一样，我不会伤害女人，可要伤害你，不会象刚才那么文明，而要……啪啪啪……洛根汗流浃背地听着。93.简陋小屋，白天迈克、布克、瑟斯蒂、法蒂正在玩牌。迈克手气很坏，手里的牌连个对儿也没有，他厌烦地把牌一扔，走到自己铺位前，开始穿靴子。布克（对迈克）：你上哪儿去？迈克：拉泡屎。法蒂（手里有两个王）：让我打完这把，行么？迈克：你不保护我了？迈克从墙上摘下一个武装带，挎在他的光膀子上。布克：丛林中可能会有伏击的。迈克（往门外），我会用屁熏他们。瑟斯蒂（起身）：我跟他去。迈克：你可以给我擦屁股，瑟斯蒂。瑟斯蒂（坐下）：鬼才跟他去，小子没教养，他就该挨枪子儿。94.厕所，白天小子蹲在灌木丛里，听见小屋的门砰地一声响了，斜着眼睛使劲看。小子（耳语）：是他吗？芒内（看着迈克）：是。小子的心砰砰跳起来，喉咙发干，气发紧；他举起手枪，顶上子弹，斜着眼睛拼命看前面。通过他的瞄准器，可以看见迈克慢慢走近了，越来越近，走进枪口里来了。小子汗流满面，紧张得难以动弹。芒内看着他。芒内（耳语）：他是你的了，小子。能打着他吗？小子咬着嘴唇，没有回答。迈克走得非常近了。小子大口吸着气，还是没有开枪。接着就太迟了，迈克进了厕所。芒内非常厌烦，他自己拉开了枪栓。小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厕所门口，他右手握枪，左手伸出去开门，但又犹豫……芒内看见法蒂从屋里出来，举起了枪。法蒂看见了小子，尖叫起来。法蒂：有暗杀的，伙计们，有暗杀的！砰！芒内开了一枪，法蒂跑回屋里。小子吃惊地愣在那儿。芒内：开枪啊，小子！小子用左手打开厕所门，迈克正蹲在里面，一只手放在手枪套上，见到小子，他吃惊地呆住了。小子用斯科菲尔德手枪指着他，也直发愣。迈克：不！不！砰！斯科菲尔德在小子手里跳了一下，立刻青烟四起，迈克的胸脯上一片血污，他惊愕地望着小子，小子也惊愕地望着他。砰！小子又开枪了，这回打在迈克脸上。砰砰！小屋里开枪了。砰！芒内冲小屋开枪了。芒内：过来，小子。砰！小子又冲迈克摔倒的身体上开了第三枪，他象着了迷似的。砰砰！小屋里又射出子弹，芒内尖叫着，小子莽莽撞撞地跑回灌木丛。95.灌木丛，白天芒内在灌木丛里跑着，小子落后几码远跟着。芒内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扑倒在地，就往前爬。芒内：你……你打着他了？小子：打着了。96.厕所，白天迈克的尸体躺在厕所里，法蒂、瑟斯带、布克冲进来，气愤地挥着枪。97.树林，白天芒内和小子的马在树林里，两人冲过去，准备上马。芒内一手拿枪，一手抓缰绳，马往前窜跳，他上不去。芒内：稳着点。砰砰砰！子弹从两人身边飞过，芒内一回头，看见追击者正在50码开外打枪呢。小子已经上了马，芒内推上两颗子弹，把枪递给小子。芒内：掩护我上马，小子。小子（恐慌地）：我看不见他们。砰砰砰！追击者又在射击。芒内：开枪就行！砰砰！小子开枪了。芒内匆忙跨上马，身子一半上一半下，仓惶逃跑，子弹飕飕地从他的马身边飞过。小子（在后边大叫）：你在哪儿，比尔，我看不见你，等等我！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了，枪声慢慢停止了。98.原野，黄昏芒内和小子在一座小山上。夕阳西下，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有一个小得几乎看不见的骑者。芒内望着骑者。小子坐在一棵大栎树下，喝着一瓶威士忌。小子：这象不象旧日，比尔？骑马、打枪、硝烟、喊叫，子弹飕飕飞？芒内（心不在焉地）：唔，有点儿象。小子.操……我以为他们要抓住我们了……还真有点害怕……就那么一分钟。（略停）你过去害怕吗？那个骑者正慢慢接近这里。芒内收回视线，走到小子身边，他这个位置看不见骑者。芒内：我不记得了，小子。那时候，我整天喝酒。给我一口酒好吗？芒内喝了一大口酒，把瓶子递给小子，又走回去观望。落日余晖洒向原野，景色十分美丽，骑者又近了一点。小子（使劲喝酒）：我射了那家伙三次。他正在拉屎，刚要掏枪，我就开火了……第一枪打在他的胸膛上……小子擦擦嘴边的威士忌。他似乎要发歇斯底里……小子：说，比尔……芒内：唔。芒内望着骑者，骑者越来越近。小子：那是我……头一个。芒内：头一个什么？小子：头一个杀的人。芒内（继续观望）：是么？小子：我说我杀了5个人，那不是真的。（停顿很久）那个墨西哥人举刀冲我来了……我用铁锹打破了他的腿，但是没有冲他开枪，也没有打死他。芒内望着骑者，那人越来越近，但速度很慢。芒内又过去喝了一口酒，他试图让小子平静下来。芒内：今天你打得很好。小子（虚张声势）：见鬼。我杀了那家伙……三枪……他在拉屎……小子颤抖着，真发歇斯底里了，芒内把瓶子递还他。芒内：喝一口，小子。小子（爆发般哭起来）：上帝……这不是真的……他怎么就死了呢……他再也不能喘气了……永远不能了……另一个也是……就因为扣了一下扳机。芒内走回去观望骑者，太阳还有最后一点余晖，原野上景色极美。芒内自言自语。芒内：真是见鬼的事，杀了个人。过去，你也和他们一样……小子：我想，他们是自找的。芒内：我们都是自找的，小子。骑者来到山脚下，是利特尔·休。芒内帮她拿下鞍包，利特尔·休仍骑在马上。他们来到栎树下，小子仍拿着酒瓶坐着。芒内：我一直看着你……看是不是有人跟踪你。利特尔·休（吓得要命）：西尔金和费思骑马往东去了，有两个家伙一直跟着她们。太阳已经落山，芒内点亮一根蜡烛，铺开毯子，打开包要数钱。芒内（倒出所有的硬币和纸币）：你想帮我数吗，小子？小子昏昏沉沉地靠着大栎树。小子：我信任你，比尔。芒内：你别太信任我，我得拿出内德的一份，你别以为我要平分。利特尔·休（吃惊）：内德的一份？芒内（数钱）：他一个人先往南走了，我想，我们会很快追上他。利特尔·休（脱口而出）：他……死了。芒内（数钱）：没有，他昨天往南走了。利特尔·休：他们……他们杀了他。我……以为你们知道。我以为你们知道，因为……芒内（抬头）：没人杀内德，他昨天往南去了。他没杀一个人，为什么要杀了他？利特尔·休只是看着他，恐惧得直哆嗦。芒内（明白了）：谁杀了他？利特尔·休：达格特。巴第的人抓住了他，达格特……芒内：他吊死了他？（利特尔·休摇摇头）用枪打死了他？利特尔·休：不……不是。他打死了他。他让他回答问题，打他……然后……他就死了。（停顿）达格特没想杀了他……他说他很抱歉……但是他说，这是一个好榜样。芒内（气愤地）：好榜样！让我着的好榜样？内德没杀一个人……他再也不会杀人了。利特尔·休：他们……在他身上写了字，说他是个杀人犯。芒内（大吃一惊）：在他身上写了字？利特尔·休：把他放在格里利店门口，上面写着：“这就是……”芒内（怀疑地）：他们把他放在格里利门口，身上还写了字？小子双手捧头，这对他来说太可怕了。利特尔·休有些怕芒内。芒内：达格特问他什么问题？利特尔·休：问你们俩上哪儿去了，从哪儿来的，叫什么名字。芒内：内德说什么？利特尔·休：开始……撤谎，说你们只是路过这儿，谁也没杀……达格特继续问，把他搅糊涂了，达格特说他撤谎……然后就打他，内德哭了，撒更多的谎……后来……芒内：后来……怎么了？利特尔·休：一个牛仔来报告说，你们在巴第的厕所里杀了迈克。芒内：达格特因为我干的事杀了内德？利特尔·休：他没那么说。但是他开始拼命折磨他，让他说真话。内德先是什么也不说，后来达格特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他说了你是谁……芒内猛地抬起头。利特尔·休吓坏了，声音都变了。利特尔·休：内德说，比尔是密苏里的三指头杰克……达格特问：“是那个1869年炸毁太平洋岩岛、杀死女人和孩子的三指头杰克吗？”内德说，“比尔干的坏事比那多多了，他比威廉·邦尼或詹姆斯兄弟冷血得多，如果你再伤害我，比尔会象1873年杀死美国将军那样杀死你。”芒内：达格特害怕了吗？利特尔·休：没有。芒内：让我瞧瞧斯科菲尔德，小子。小子：干……干什么？芒内（严厉地）：让我瞧瞧！小子（把枪给他）：好，好，比尔。芒内拿过手枪，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先检查弹夹……小子神经质地看着，脚下不停地转动。小子：你……你可以留着它，比尔。我再也不用它了，再也不杀人了。芒内仍然检查枪，一抬眼，遇见小子紧张的眼神。小子：我……我不象你，比尔。芒内仍低头检查枪，他看了看瞄准器。小子：你……拿着钱走？芒内（对利特尔·休）：你最好回去，小姐。利特尔·休始终骑在马上，这时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急忙调转马头走了。芒内对手枪很满意，把它插在腰带上，然后走到自己的马跟前，从铺盖卷里抽出猎枪。小子：你可以留着它，两支枪都留着。芒内（检查猎枪）：我想，你得买眼镜，还有漂亮衣服和其它东西。小子：我宁愿瞎眼、穿破衣服，也不愿意死。芒内看着小子，他说得勇敢，但眼里充浦恐惧，身子在颤抖。芒内眼里充满兽性的，痛苦的回忆。芒内：操，小子，我不会杀了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99.北面大路，夜月光照着第14号法令牌，两个骑者从北面大路上缓步而来，是芒内和小子。芒内加快了速度，小子也加快了速度。芒内从马背上拿下鞍包。芒内（把鞍包递给小子）：这是钱，把我和内德的那份交给我的孩子，告诉他们，如果我一个礼拜之内不回去，就把其中一半文给萨利两棵树。剩下的是你的……你可以买眼镜了。小子：你……你去杀……达格特？芒内（握住威士忌酒瓶）：我想，你不在乎把瓶子留给我吧。小子：你要杀了他，是么？芒内：做一个人，你会看到。你有许多可看的呢。走吧，快逃。芒内猛拍小子的马，马一溜小跑地走了，芒内注视着小子消失在夜色之中。当他再也听不到小子的马蹄声时，芒内打开瓶塞，喝了一大口酒。100.格里利的前廊，夜门前放着一口棺材，洛根的尸体躺在里面，看上去非常可怕，旁边竖着一支摇曳不定的火把。棺材上潦草地写着一行字：“这就是暗杀者的下场！”101.酒吧，夜酒吧里挤满了人，达格特在叫喊。达格特：好了，我再说一遍，你们都听清楚了，以后谁也别再问我。疲惫、肮脏的牛仔们被几天来的事件弄得情绪亢奋，但屋里的气氛并不热烈。达格特：今天，县里掏钱，请你们辛苦的各位在这里喝酒……瑟斯蒂：是的。达格特：昨天是谁骑马追击来着，喝一杯……帕蒂：有我。埃格斯：还有我……达格特：拿着拿着。除了他们，就得自掏腰包了……听见了吗，斯基尼？明天一早，我们要把那些家伙赶到得克萨斯去。所以我不让你们自己多花钱。在达格特转身和查利、法蒂、克莱德、安迪和比彻姆说话时，屋里响起高声的叫闹和喧哗声。达格特：我们分成四队，形成一个包围圈，袭击所有的农场，一定要找到看见那些恶棍的人，并且……达格特突然发觉屋里象点了一把火似的一下子安静下来，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到门口。芒内端着一支10口径猎枪站在门口，用枪上的双瞄准器划着不祥的弧形，大有横扫全屋的气势。芒内（微有醉意地）：谁是这个鬼地方的老板？无人言语，大家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芒内的枪口。斯基尼躲在最里面，瞪着眼晴，前额上渗出了汗珠。只有达格特冷静地想着对策。芒内（对法蒂）：喂，那个胖家伙，说话呀！法蒂吞下一口凉气。斯基尼鼓足勇气走到前面，尽量拿出他可怜的一点尊严。斯基尼：我是这儿的主人。我用1000块钱从格里利那儿买下来的……芒内（对斯基尼周围的人）：站开点，伙计们。斯基尼望着左边的人们往左边退了，右边的人们往右边退了，后边的人们往后退了，他急了，想说点什么，他想活，他想……达格特：别动，先生们……砰砰砰！芒内猛然开火了，硝烟呛鼻……斯基尼应声倒地，血肉模糊……达格特一眼看见离他不远的吧柜旁靠着洛根的来复枪，他刚伸手去拿，突然呆住了，芒内的枪口对准了他。芒内看见了洛根的来复枪，眼里的表情难以用语言形容。屋里的烟雾散尽了，人们恐惧的眼神集中在斯基尼血肉模糊的尸体上。但达格特用眼睛冷冷地盯着芒内。达格特：好啊，先生……你这个胆小的狗杂种，竟敢打死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屋里仿佛只有他俩，空气似凝固了一般……比彻姆望着他们，怕得要死，但这正是东部人梦寐以求的场面：在沙龙里一决雌雄。芒内：你应该先武装他，如果你要用他的沙龙陈列我朋友的尸体的话。达格特：我想，你是密苏里来的专杀女人和孩子的三指头杰克吧。芒内（微醉地）：没错，就是我！我杀女人和孩子……我杀所有能走的、能爬的。现在，我杀你来了，达格特，因为你给内德干的好事！（对其他人）让开点，伙计们！人们神经质地往两边后退，达格特却勇敢地往前跨了一步，和其他人离开。达格特：他只剩下一个瞄准器了，先生们，在他用完这个之后，请你们拔出手枪，象他这个酒鬼、懦夫、恶棍一样，把他打死！达格特勇敢地看着芒内。芒内从瞄准器里看着达格特，扣动了扳机。咔哒！扳机响了，但子弹是臭火。不到5秒钟，屋里大乱。达格特（拔出枪）：臭火！打这狗娘养的！达格特仔仔细细地瞄准，芒内一下子把手里的猎枪冲他扔去……砰！达格特开火了，猎枪正好砸着他，子弹打偏了。克莱德拔出手枪，瞄准了芒内。芒内从腰里拔出斯科菲尔德，单腿跪地……砰！克莱德的枪响了，没打中芒内。达格特瞄准了，刚要扣动扳机……砰！芒内先开火了，打中了他胸膛，与此同时，他也开火了，打偏了。砰砰！法蒂两枪都打飞了。芒内又瞄准。砰！打中了克莱德的脸。砰砰！法蒂不瞄准就放，什么也没打着。安迪仔仔细细地瞄准，他似乎能打中芒内。但说时迟那时快，芒内的枪口转向了他……安迪谎了，不由得开始挪动身子，想躲开子弹……砰！芒内开枪了，打中了安迪的肋骨。查利转身往后边跑。砰砰！法蒂从后边开了两枪，转身就跑。芒内仍单腿跪地，稳稳当当地瞄准。砰！打中了法蒂的背，他扑通栽倒了。屋里突然安静下来，浓重的硝烟中只有克莱德垂死而可怕的呻吟声和躲在桌椅下面旁观者的咳嗽声。芒内仍然是单膝跪地，举着手枪，试图透过呛人的烟雾，搜寻开枪者，但似乎没有了。芒内：不想挨枪子儿的都到后面去，快点！旁观者们推的推，爬的爬，都到弹子房去了。芒内站起身，扫视了一遍屋里，只见克莱德满脸是血，躺在那儿呻吟。达格特、安迪、法蒂浑身是血，都躺着一动不动。突然，法蒂似乎动弹起来，芒内举起了枪，刚要扣动扳机，比彻姆从法蒂身下爬出来了，他身上沾了不少血，抖动得象一片叶子。比彻姆：我……我以为……被打中了。芒内：你没被打中。比彻姆（看着手枪）：请……请别开枪，我没有武器。芒内放低枪口，看着周围。比彻姆：我……我的上帝，你杀了达格特。芒内（怀疑地）：你真的没有武器？比彻姆：我从不带……带武器。我是个作家。芒内：作家！你写什么……信什么的？比彻姆：书。（惊讶地）你杀了5个人，单手。芒内（不耐烦地）：是啊。芒内在屋里走了一圈，不时怀疑地看看比彻姆。他用左手拿起一只酒瓶，手颤抖得厉害。他歪歪斜斜地拿起酒瓶，咕咚咕咚喝了许多口。他的右手仍然拿着枪。比彻姆：你第一个打死的是谁？芒内：唔？比彻姆（背诵）：当面对许多人时，有经验的枪手总是先打出最好的一枪。芒内（醉）：唔？无人注意到，躺在地板上的达格特慢慢醒来了，他嘴里流着血，用手抹了一下，然后抓住了手枪，他听见克莱德在呻吟。比彻姆：这是达格特告诉我的。你是不是先打了他？地板上，达格特在挣扎着拨弄手枪。芒内：我是幸运的。（痛苦地）我杀人总是幸运的。比彻姆（专注地）：谁是第二个？克莱德？或……芒内（突然感到不祥，用枪指着他）：我可以告诉你谁是最后一个，先生。比彻姆瞪大眼睛，突然往弹子房跑去，进去后转身关上了门。芒内盯着他跑，背对着地板上的达格特。这时，达格特在距芒内6英尺处，用颤抖的手举起了手枪，瞄准了芒内的后背，他的手抖得很厉害，但他还是扣动了扳机……芒内听见扳机的咔哒声，急忙转身，看见达格特正用枪对准自己，但已经迟了……砰！火光和硝烟从达格特的枪筒里喷射出来之后，他的胳膊猛地垂落下来，枪啪地掉在地上。芒内：又没打中，狗杂种！芒内几步跨到达格特身边，踢开手枪。刚才达格特的肺部被打中了，现在他嘴里流着血。他虚弱极了，这时只能看着芒内，断断续续地说话。达格特：我不该……这样死去。我在盖……一幢房子。芒内（脸上毫无表情地用枪口对着他）：“不该”个屁，达格特。达格特：我将在……地狱里见到你，三个指头的狗！砰！芒内冲达格特开了枪。芒内看看四周，克莱德还在呻吟，这是唯一的声音。他用洛根的来复枪冲他补了一枪，呻吟声停止了。接着他走到达格特尸体前，翻遍他的口袋，找出几颗来复枪子弹，装进自己的口袋。然后他走到吧柜前，拿起一瓶威士忌，走到门口。他站在门的一侧，用脚踢开了门。他放下来复枪和酒瓶，开始给斯科非尔德装填子弹，同时冲着门外嚷。芒内（喊叫）：我要出来了……我要是看见谁在外边，就杀了谁！谁要是冲我开枪，我就不单杀了他，还要杀了他的老婆和所有朋友，烧了他的房子，听见没有。手枪子弹装好了，芒内把它捆在腰带上。他喝了满满一大口威士忌，抹抹嘴角流下来的酒，然后拾起来复枪，看着门外。102.格里利门口的大街街上黑暗而寂静，只有几只插在地上的火把噼剥作响。火把光映衬出建筑物的轮廓和被拴住的马群的阴影。芒内（画外喊）：你们谁敢开枪，别以为我说的出来做不出来，没准儿比那还狠。我是最狠的恶人，你们下地狱也找不着比我还狠的。芒内小心冀翼地出了门，看看四周，见到的，只有建筑物的阴影，听到的，只有自己靴子踩踏木头前廊的声音。他紧张地看了一眼黑暗的建筑物，轻轻地走到洛根的棺材前。在闪烁的火把光照耀下，洛根肿烂而苍白的脸上瞪着两只可怕的眼睛。芒内看了老朋友一眼，想说声对不起，又觉得这样做荒谬可笑，于是下了前廊，朝自己的马走去。103.小巷，夜比彻姆、查利和德国人舒尔特蹲伏在街对面两幢房子之间的小巷里。查利有一支来复枪，他们能看见芒内正在上马。舒尔特（耳语）：开枪吧，打他。查利摇摇头，把枪递给舒尔特。舒尔特不愿接。舒尔特：我从来没打过枪。比彻姆看着芒内笨拙的上马动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相信老西部人竟会这样，但眼前就是这种表演。104.大威士忌镇主要大街，夜芒内独自骑马在黑暗的大街上一溜小跑，他扯开喉咙喊着。芒内（喊）：你们必须马上好好地埋葬内德……谁也不许伤害妓女们……否则我会回来杀更多的狗崽子，听见没有？芒内一边说，一边流下了眼泪。105.堪萨斯芒内的小屋，白天彭尼正在小屋门口扫地，扫得专心致志。突然，她听见马的喷鼻声，抬起头来，脸上立刻放出光芒，她扔下扫帚，扑向父亲。芒内牵着马走过田野，一身风尘，满腮胡须。彭尼扑过来，伸出两只胳膊搂着他。芒内心里狂喜，但无须表达，脸上露出羞涩、困窘的神情。芒内（喜爱地）：你这个小女人！芒内搂着女儿，一起进了屋。106.猪圈，白天威尔正在猪圈里认真地干活。芒内：这里看起来不错嘛！威尔转身，看见父亲站在门口，他的第一个本能是跑过去抱住他，但他记起了自己男孩的尊严，于是像个男人似地站起身，但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威尔：你好，爸爸。芒内：我猜，有几头猪发烧死了吧？威尔：三头。芒内：三头？不算多。威尔因为爸爸回来，太高兴了，他陪着爸爸在房子周围走了一圈。威尔：那个家伙来过了……汤姆。芒内：汤姆？威尔：就是带着手枪的那个人，那天他走后你就骑马出去了……芒内：是小子，唔……威尔：他这回来，没有带手枪。107.小屋，白天芒内和威尔在屋里。威尔在一个大稻草堆里掏着。芒内（着急地）：他说什么了……那小子？威尔（掏着）：汤姆？他只说，如果你一个礼拜之内不回来……（心烦意乱地）就把一半钱送给萨利，然后说你……芒内（温和地）：我不是回来了吗，唔？威尔掏出了鞍包，芒内打开它，倒出一堆金币和纸币。威尔（心烦意乱地）：你……你……？芒内（数钱）：我怎么了？威尔：那钱……我是说……你……？芒内（数钱）：偷的？不，我没有偷钱。威尔：不，我是说……芒内（转身）：什么？威尔：你杀……杀了什么人？芒内：谁说的？威尔：没人说……只是你拿着你的猎枪，还有那把手枪……芒内（烦恼地，用胳膊搂住儿子的肩膀）：在我遇到你妈妈之前，我是那种喝酒斗殴的坏人。上帝拯救了她的灵魂，她使我看到了我犯下的罪过……我再也不是过去那样了。威尔（松了一口气）：我猜你没有杀过人。芒内（努力地）：没有，儿子，我没有杀过人。108.墓地，白天树下克劳迪娅的墓碑，芒内走到跟前。音乐响起，也许是风声……字幕：1870年，他们在圣路易斯结了婚，然后北上堪萨斯。芒内在那里经营了一个农场并养猪。结婚八年，她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当她死时，并非象她母亲想象的那样，死于他手，而是死于天花。芒内静静地看着墓碑，脸上既不轻松也无表情。字幕：几年之后，安索妮亚·费瑟斯太太到堪萨斯霍奇门县作了艰苦的旅行，来访问其独生女的最后安息地。镜头转向墓碑。字幕：威廉·芒内早就卖了地，带着孩子们失踪了……有人说，他更姓改名到了圣·弗朗西斯科，当了纺织品批发商，发财了。芒内眼睛的特写：丈夫的眼睛，农夫的眼睛，在大威士忌镇沙龙里杀死5个人的杀手的眼睛。字幕：墓志铭没有向费瑟斯太太解释，她的独生女为什么要嫁给一个臭名昭著、个性强烈的窃贼和杀手。（全剧终）*译自影片拍摄前的原始脚本。